不羨鴛鴦不羨仙,愿隨東風至永安。這是華夏民間廣為流傳的一句話,永安就是當今的都城。
華夏最初的都城是煙州。雖然由于是京都的緣故,它十分富饒安定,但是煙州位置偏北,氣候不好,還經常發生冰凍、風暴等災害。先皇不喜煙州,又聽信國師的進言,覺得那裏龍氣難存,便將都城遷移到了氣候溫潤的永安。
永安的確是個好地方,它本就風景如畫,還是著名的“魚米之鄉”,更盛產各種水果。在成為都城之后,它的商業也迅速發展,繁華之相讓人向往。
如今正是春天,官道兩旁的田野裏開滿了各式各樣的花,風中傳來它們芬芳的味道,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再次回到京城,黎厭不由得放慢了騎馬的速度,靜下心來感受著這闊別五年的故鄉。
“怎么樣?京城很美吧?”她身旁的唐元笑道,臉上一片輕松。
黎厭點了點頭。怎么會不美呢?這是她出生的地方,她曾在夢裏多次回到這裏。
她笑著和唐元聊了幾句,直到夏璃把他叫走——這一路上,夏璃經常喚人去他輦駕裏。或者聊天或者喝茶或者下棋,總之,都是為了表達出他關懷屬下的形象。黎厭不幸是被傳喚次數第二多的一位,第一名的寶座則落到了大紅人顧荊的身上。
還沒到京城,但皇帝身邊又多了一位寵臣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華夏。黎厭深深地感受到了這消息所帶來的嚴重后果,幾乎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受到各種官員的熱情接待。夏璃身為皇帝,他們還不敢太過打擾,她則不斷地見了不少地方官員。
那些官員一般都是溜須拍馬的居多,黎厭前世是將軍之女,這些人見的實在太多了,若以她前世的性格,肯定是不屑于理會他們的。但今世不同前生,她決定換一種態度。她沒有無視那些奉承迎合之人,哪怕他們中的某些人是多么地無用、是多么地平凡,她都十分友善。
讓她驚訝的反而是顧荊。她本以為按照顧荊那幾乎成精的性格,肯定是在官場混得八面玲瓏,黨羽眾多,和各種官員都有點交情。但事實卻正好相反,他對所有的官員都很冷淡,地方官甚至都不敢去主動巴結奉承他。
黎厭在驚訝后,仔細地想了想,待想通了其中緣由后,便對顧荊肅然起敬……從不結黨,和所有官員都關系一般,這便是顧荊得到夏璃信任的原因——他用自己的立場表示,他只站在夏璃的那一邊。
這個發現,推翻了黎厭對顧荊的之前的認識,讓她明白了顧荊的危險程度絕對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她和顧荊相處了這么久,她打從心底裏不相信他會是一個完全正義忠心的人。
他可以為了得到皇帝的信任,將自己陷入孤立的沼澤……黎厭瞥了眼面無血色、滿臉病態的顧荊,只覺得他越發的深不可測。
前世顧荊雖然也是武將,也在她父親手下待過,可他后來主要負責的東北方的防守。黎厭對鎮守西南的武將以及京城的大多數官員都有點了解,但對他卻沒多少認識。她現在不由得有點遺憾:顧荊這么個不簡單的人物,她前世居然一直都沒註意到。
但好歹這一世,她終究還是陰差陽錯地結識了他,并和他關系還不錯,黎厭的心裏甚至覺得慶幸。幸好沒有和他結仇……依她對顧荊的了解,她可以確認:這么一個人,要么不做;凡做,必做到最絕。
顧荊的做法,雖然大膽且危險,但卻非常有效地讓他成為了最受皇帝信任的大臣。但黎厭可不想學他,一是她實在惡心夏璃,做不出來將自己和他捆綁在一塊的舉動;二是她根基尚淺,若這么做,肯定會因為遭人忌恨而身陷囹圄。
她還是安心地結交官員、玩弄權術吧。
于是,華夏官場上后來便出現一個奇特的現象:看似冷漠的女將黎厭,圓滑地對待著每個官員,并和各類官員相處得十分融洽,深得眾人喜愛;而面容柔和溫良的顧荊,卻不屑結交大臣,他耿直忠正,最厭惡的就是弄臣,在偌大的朝廷內可以說的上是孤身一人……最讓人驚訝和咋舌的是,這樣兩個性子南轅北轍的人竟然還是好朋友。
待大軍快行至京城正門時,遠遠地便看見道路兩旁站著的一片黑壓壓的人影,這是官員們和百姓在城外夾道而立,恭祝皇帝的凱旋而歸。
這種情形,黎厭前世和父親一起出征而歸時,也經常看到,但到底不如皇帝陛下親征凱旋來的盛大。看著人們自發跪下,臉上一片誠摯的崇拜和欣喜,她的心情略微有些微妙。
饒是父親歸來時,他們也沒這般真誠歡迎吧……黎厭在心底嗤笑,夏璃果然擅長籠絡人心。
在幾乎是全城百姓的歡迎下,夏璃和軍隊被簇擁著回到了京城。黎厭身為這群人中唯一的女性,且位置比較顯眼,收獲了無數覆雜的目光。
其中有好奇,有打量,有佩服,有不屑……但最多的,竟然是嫉妒。這一點,黎厭也很無語。但在註意到各種女子對夏璃和顧荊投去的狂熱目光后,她便也明白了。那些女人定是將自己視作敵人了吧,她無奈地想到,只好不動聲色地和夏璃與顧荊拉開距離。
龐大的隊伍繼續前行著,黎厭默默地忍受著各種嫉恨的眼神。其中有一道眼神實在過于憤怒,她不由得抬眼望去,在人群中她輕易地就見著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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