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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1 / 2）

第一百零二章

四壁的書，各色書脊砌成的墻面，一直砌到頂，那頂上面的一排書倒成了飼養(yǎng)書蠹蟲的養(yǎng)料。

朱丹抬頭瞻望，忽而覺得這些書跟磚頭似的，若不甚撲啦倒下來，似乎無處可逃。

三人都穿著一身黑，沈悶地坐在棕皮沙發(fā)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書桌上那盞掐絲景泰藍臺燈亮的觸目，朱丹尋著光緩緩起身走到桌邊撣了一眼，捻起一頁詩稿，納罕道：“咿——這字大概不是五弟寫的吧？”

正徹尷尬道：“嫂嫂好眼力，這是——”

話到嘴邊卻有些難以啟齒。

香雪脧了他一眼道：“這狗爬的字哪能是五少爺寫的，不過是我打發(fā)時間寫來玩的，拿也拿不出手，想著拿過來讓五少爺替我看看呢。”

與鐵畫銀鉤的文稿放在一起，她這軟筋缺骨的字難免露怯。

朱丹對此并不感到意外，反倒覺得格外有趣，真是應(yīng)了兩句話俗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連字都偏愛揀著一種字體練，這使她莫名有了興致，笑道：“這字改日我也練練。”

正徹更加尷尬了，連連勸道：“嫂嫂有孕在身，多加休息才是。”

朱丹赫然覷了他一眼，眼裏的質(zhì)疑一閃而過，嗤地笑道：“我也不至于嬌氣到寫幾個字就累著了，你一個讀書人，怎么也和他們一樣婆婆媽媽的。”

說著緩緩坐回沙發(fā)上，吩咐王媽沏茶來。

就著茶果，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聊到了香雪身上。

“姨娘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香雪先是看了一眼正徹，見他吃茶不語，心裏也是百轉(zhuǎn)千回，垂眸沈吟道：“只求日覆一日，年覆一年，不出什么亂子就好。”

自玉萼出事以后，她膽子也被嚇細了，連公館大門都不敢邁出。

正徹忽而攥了攥拳頭道：“姨娘擋住了自己的眼，就當(dāng)這天一如往常的晴嗎？你要是肯走到馬路上去看看，那貧民區(qū)的難民已經(jīng)蔓延到家門口了！”

香雪撇過臉道：“我不惹他們就是了！”

正徹冷笑不語。朱丹譬解道：“想想十一姨娘，可招惹誰了？禍從天降不由人。”又道：“謹慎些也沒錯。”

正徹醞釀了幾句話要說，偏被傭人打斷了。

“大少奶奶，孔小姐在客廳等你呢。”

香雪見狀也跟著離開了書房，徑直回屋去了。

琉璃一見朱丹，幸苦憋了一路的苦水直往嗓子眼冒。

朱丹連忙拉過她的手來窩盤，“他又如何招惹你了？”

琉璃氣鼓鼓道：“這顧越城簡直無可救藥！要不是你現(xiàn)在有孕在身，我倒要拉著你去煙館找他去，讓你見識見識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實在可恨！”

朱丹不慌不亂地剝了一顆荔枝放進她的嘴裏，哄著她吃下，他們兩人分分合合不知鬧多少回了，朱丹從前也勸她離開越城，重新覓一良人。可每每勸完沒幾日，兩人又和好如初，沒事人一樣，如此多了，她也不愿再摻合他們之間的事情，只當(dāng)是周瑜打黃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