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懵懂懂之間,他和哀彌夜坐上了那輛高級轎車的后座。柔軟溫暖的真皮沙發,空調吹著熱風,還放著不知名的輕快音樂。最前面,有黑西裝板著臉開車,后座只剩下他們,仿佛整個小世界都屬于蘇南。
他透過車窗,看見自己正在駛離難民區。那些破敗的建筑離他越來越遠,孤兒們朝他遞來羨慕的眼神。
哀彌夜高興的晃動小腳丫,對車里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左碰碰右摸摸。
就要離開這里了。蘇南這才深深的意識到。
他把目光收回,看向前方。雪亮的大燈撕裂雨幕,照亮了他想看的一切。
突然!
蘇南感到背后有股黏稠的視線盯著自己,他渾身發毛,立刻把頭扭回去看向后方。
黑暗的陰影里,一個穿著禮服戴著雪白手套的小男孩,正在滿臉悲傷的看著他。那神情,仿佛在送別一位戰友或者親人,以后很長時間兩人都見不到了。
小男孩注意到蘇南的視線后,臉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他的嘴巴動了動,似乎說了一句話。莫名其妙的,蘇南懂了這句話的意思,他說的是‘再見,哥哥。’
蘇南認為自己發燒了,他使勁揉揉眼睛,再次看向后方時,穿著禮服的小男孩已經消失,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他憑空捏造想象出來的。
“哥哥,怎么了?”哀彌夜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蘇南搖搖頭,說沒什么。
暴雨越下越大,恨不得把整個世界都摧毀一樣,雨幕密集的像簾子。
蘇南注意到轎車前面有個小掛歷,上面寫著2000年3月1日。他不認識那幾個字,卻能猜出這大概代表的是年份。
孤兒從不會關心這些,所以直到今天蘇南才知道,原來現在已經是2000年了。可是時間過去多少和他又有什么關系?那是歷史學家的工作。
背后的倫敦陷入黑色雨幕中,粘稠的黑暗仿佛要把一切都吞噬殆盡。
穿戴禮服的小男孩露出悲傷的笑,用奇異的歌聲唱著:
“十萬年過去了,它又來了,撒旦帶著它的軍團,烈焰將焚燒大地,守火者也來了,帶著新生的希望,那是人類的諾亞方舟…”
他一直重復著這幾句歌詞,整個人翩翩起舞,小男孩的舞姿很美,有點像芭蕾卻又不盡然,隨著他的舞蹈,周圍所有景象都變得模糊,那些孤兒的臉扭曲成一團,身子也扭曲成一團,變成細小的光點,但他們還在笑,似乎感覺不到痛楚。
還有街道、破落的民居、戴著熊皮帽的士兵,都扭曲了,扭曲成黑色的混沌光點。最后,整個倫敦都消失了,全都變成朦朧的光,向小男孩飛去。
當所有光點進入小男孩身體后,他的身高已經增長到一米六,似乎憑空度過了十數年的時光。
再看看周圍,那些民居、孤兒、街道…早就消失,所有的東西都是假象。
小男孩傻傻的盯著轎車離開的方向,夢囈般呢喃:“哥哥,夢該醒了。你什么時候才醒?”
“守火者,在那之前你要好好保護他?!?
小男孩笑了笑,一掃臉上的悲傷,再次起舞,奇異的歌聲響徹在混沌的倫敦中。
“十萬年過去了,它又來了,撒旦帶著它的軍團,烈焰將焚燒大地,守火者也來了,帶著新生的希望,那是人類的諾亞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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