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乘摩托艇來到顏諍鳴說的那個彩石灘。
金色的陽光為顏色各異的礁石穿了層靚麗的外衣，更顯得色彩斑斕，一眼望去，奇形怪狀，似獸似物，湊近了看，那些清晰如刻的紋理全是歲月沈淀后的痕跡，每一顆每一圈都與眾不同。
確實沒啥好玩的，但非常適合拍照，怎么取景拍出來都是一幅人間絕色。
鐘麟背著相機咔嚓咔嚓拍了一會，然后找了個干凈平坦的石塊坐下來欣賞自己的杰作。
顏諍鳴坐在他身后將他擁在懷裏，在他頸項間蹭來蹭去，還不住哀嚎：“親愛的我好熱啊。”
“熱你還挨我這么近，躲遠點。”
“我不，我就想挨著你。”
鐘麟也沒指望他能聽話，才不管他，自顧自抱著相機翻照片，翻到特別滿意的才拿給他瞅一眼：“看，美不美？”
“超級美。”顏諍鳴頭都沒抬。
“顏諍鳴，你走點心。”
“這會兒不想走心，想走腎。”
“走你大爺。”
“我大爺已經走好多年了。”
“……”
耍賤鐘麟是永遠都耍不過顏諍鳴的，索性不再理他，翻完照片后靠在他懷裏望著遠方發呆。
斜對面的衢靈山樹林蓊郁，再往下是壯美遼闊的沙洲碧海，山水相連，令人心目皆醉。
“親愛的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們要是能一直這樣到天荒地老就好了。”
“我們本來就會一直這樣到天荒地老啊。”顏諍鳴把他摟緊了些，問，“寶貝你在擔心什么？”
“沒有在擔心。”鐘麟目視遠方，像在喃喃自語，“就是在想，十年二十年后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愛我。”
顏諍鳴如今的愛意是如此的直白且濃烈，鐘麟嘴上嫌棄心裏歡喜，就算偶爾因為顏諍鳴太黏人而耽擱事情，于他來說，也是甜蜜的負擔，依舊讓人甘之如飴。
他覺得自己的胃口好像被顏諍鳴養叼了，越來越挑剔，越來越貪心，竟然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他竟然在想，幾十年后，激情不在，容顏老去，沒有婚姻，沒有孩子，沒有任何除情感外的羈絆，如果顏諍鳴沒有那么愛他了，他會不會覺得不滿足？
再或者，如果顏諍鳴不再愛他了，他能不能灑脫地放手，獨自挨過那些滿載著孤獨的酷暑寒冬？
顏諍鳴大概是沒料到向來自信理智如鐘麟，竟然也會有懷疑自身魅力的時候。
他楞怔片刻后又暗自竊喜起來——他覺得這是鐘麟越來越愛他的表現。
顏諍鳴開心到快要壓不住微微彎起的嘴角。
他將鐘麟懷裏的相機拿開放到旁邊的石頭上，然后掰過鐘麟的身體讓他側頭來看著自己，鄭重地說：“鐘麟，在我生命結束之前，我永遠都會像現在這樣愛你，永遠。”
“你知道嗎，愛情在心理學和生物學上有一種解釋，戀愛時人的大腦會大量分泌多巴胺，多巴胺為愛情帶來激情，讓人產生欲望，感到快樂，甚至令人上癮，但人體是無法長期適應大量多巴胺存在的，時間久了，潛意識會抵抗它，感情就會慢慢變淡，所謂的至死不渝的愛情其實是違背天性的。”
這時候的鐘麟又是理性克制的。
顏諍鳴沈思片刻，收斂了神色，道：“親愛的我沒有研究過你所說的多巴胺這些東西對愛情的影響，也不太關心人的感情世界究竟有多覆雜。我只知道追求快樂是人的本能，我喜歡你，因為你長得好看有能力，脾氣好又明事理，跟你在一起讓我覺得非常開心自在，所以我渴望能一直擁有這份快樂，并且也會為此而努力讓這份快樂延續下去。”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似在斟酌。
“誠然就如你所說，愛情會變淡或者消失，那總得有個過程吧？這期間我們明知感情出了問題，難道都能無動于衷？不做任何挽救措施？不可能的，你我都不是會輕易打退堂鼓的人，沒有永遠的愛情，但有永遠的愛，水涼了都可以再加熱，愛情淡了難道就不可以想辦法再加把火？”
“我知道，你一直都覺得我在感情上是個理想主義者，那我們就再往現實一點講，你我年齡相當，能力相當，你在衰老的同時，我也不可能越變越年輕。趨利避害也是人的本能，幾十年后，你我皆垂垂老矣，膝下無兒無女，我脾氣不好，事兒還多，除了你有幾個人能受得了？所以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我要移情別戀或者與你分開，都是件既擔風險又不劃算的事情，不是么？”
顏諍鳴突然跟他正經起來鐘麟竟有些不適應：“顏諍鳴你從哪裏學來的這些大道理？”
“不是學來的，是我心裏就這么想的。”顏諍鳴看著他，目光溫柔，“鐘麟，我不信輪回，不奢望有來生，所以一定會趁這輩子用盡全力去愛你，你永遠都不用擔心我會見異思遷，我只做你的不二臣，也只會為你奮不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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