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記得，起初是自己黏著他，不許他走，他似乎頗有不耐，最后似乎迫不得已才親近了她。
先前她喝醉了，莫名醋了一場。現(xiàn)下細想，他確實對趙鶯鶯沒有太多情愫，不過自己關(guān)心則亂罷了。
……可他對自己呢？
她伏在欄桿上，眼眸迷茫。
寧曉蕓輕嘆了口氣，垂下眼簾。風(fēng)吹得她背心有點發(fā)冷，她愈加頭疼起來。
她抬手關(guān)了窗，蓮步緩移，躺回了榻上。
窗外下起了磅礴大雨，雷聲陣陣。雨水打在窗欞上，發(fā)出清脆聲響。
屋內(nèi)卻是寧和安靜，微黃燭光柔軟地落下來，房里有淡淡熏香，是她喜歡的花香味。
她躺在薛靈祈身邊，莫名覺得有點安心，好似只要有他在，就能擋住外面的凄風(fēng)苦雨。
她茫然地望著紗帳，心底又起了愁緒，從未有過這樣的患得患失。
她又想起，昨夜溫存時，也不知她腦子抽的什么瘋，約莫是覺得做夢，說話愈加大膽。
“我既委身于你，生同衾，死同穴，你可不許再瞧別的人了。”
彼時她迷迷糊糊地說了這句話，他亦并未回應(yīng)，只是動作越發(fā)輕柔了。
她向來情/事上遲鈍，但也覺得，若是真心喜歡自己，都這等時候了，總不至于一句話也不說。
寧曉蕓蹙眉，想著不如就此把人弄醒，索性打破砂鍋問到底，總好過自己煩擾不堪。
外面暴雨急遽，電閃雷鳴，她的嘆氣聲被淹沒在嘈雜雨聲里。
寧曉蕓側(cè)過身，輕輕戳了戳薛靈祈的臉頰。
“侯爺？”她低聲喚道。
薛靈祈緊闔眼眸，睡得沉穩(wěn)，模樣看著倒比平日里溫潤多了。
她抿了抿唇，大著膽子去捏了捏他的耳垂。
“侯爺？”她又喚了一聲。
卻見身旁的男人依然毫無動靜，如一汪靜默的湖水，投下的石子甚至沒有濺起一絲波瀾。
就在這時，她終于察覺不對勁了。
薛靈祈雖中了蠱毒，可他終究是習(xí)武之人，按理不會睡得這樣沉。她又想起，方才起身時，碰到了他的手臂，摸到一手的涼意。
今夜不是蠱毒發(fā)作的日子，他不應(yīng)是如此渾身發(fā)冷。
寧曉蕓突然頭疼得厲害，她試探著將掌心放在薛靈祈的臉上。
冷得滲人。
她不敢置信般，顧不得許多，連忙伸手摸了摸他胳膊。
涼意入骨，他身子如墜冰窖，寒意從肌膚每一處散發(fā)出來，往她毛孔里鉆。
寧曉蕓僵硬了半晌，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萬物倏然靜謐，她腦中嗡嗡嗡地響成一片。
她顧不上穿鞋，踉踉蹌蹌跑出了屋子。
“太醫(yī)——！太醫(yī)！”她感覺自己的聲音尖銳得不成樣子。
外面空無一人。
寧曉蕓疾步下樓，在樓梯蜿蜒處抓住了一個小侍女的胳膊。
“人都去哪兒了？”她急促問道。
小侍女被她披頭散發(fā)的模樣唬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說：“太后娘娘差人送了許多曇花過來，說是給諸位賓客們賞玩。”
“現(xiàn)下除了醉酒歇息的貴人們，其余人都去了左邊的青鸞畫舫，在那邊賞花呢。”
寧曉蕓心中一團亂麻，手腳都僵硬起來。她松了手，任憑那小侍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離去了。
她猛然一個激靈，決意離開畫舫，去找守在東湖外的燕小乙。
無論如何，絕不能讓宮中太醫(yī)察覺出薛靈祈身上的蠱毒。
此刻天色愈加沉悶，鋪天蓋地的雨水織成了網(wǎng)，畫舫的燈火在雨夜中搖晃，明滅不定。
迷蒙霧氣中，寧曉蕓咬了咬唇，沖進了雨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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