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言視線掠過窗子,看向高云逸指的方向,只見客棧裏的一群人都圍著墻站成一排。
正當高希言一臉疑惑,高云逸向窗外喊了聲:“勞煩各位兄臺稍微讓一讓!”
大家聽到回身朝這邊看過來,高希言嚇得轉頭,試圖躲開,沒想到一群人忽地一擁而上,又把窗子密密地圍了起來。
幾位江湖人士看著高希言道:“小公子什么時候考取了功名,可不要忘了提拔提拔咱們呀!”
“是啊,看小公子年紀不過十五六,這心裏的境界仿佛歷遍河山的老人,可謂是‘人不可貌相’啊,日后必定大有作為!”
“也別忘了我們這個小店,以后若有了一官半職再到門口停一停,也是為我們賜福了!”最后這句店小二說的尤其情真意切,滿臉奉承。
高希言越發不懂了,只想看看那墻上到底是什么。
念白忽然從人群中向前靠過來,道:“咱們都給才子借點兒光,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有這么大造化呢!”說完,把胳膊向前一伸,大家自覺地靠向兩邊。
高希言順著空隙望過去,認出墻上是自己的字跡,回想了半天卻沒有丁點兒印象。
高希言皺著眉頭,頗有歉意地向店小二道:“對不住,我不記得何時做了這樣荒唐的事,一會兒我就把墻擦干凈,還望見諒,不要取笑。”
店小二還沒回話,窗下的掌柜踮起腳,向上冒出半顆頭道:“不用!公子千萬要把這墨寶留下,即便以后不考取功名,這幾行詩也讓我這小院蓬蓽生輝了呀!”
“說得是啊!這幾句對仗工整,又有氣勢,可謂是氣如巨龍,甚有深意和豪情。字跡也頗娟秀,可謂是婉若游絲,留在這院墻上,也可給來住店的人一些開解,何必擦去?”這個說話的男人一身書生打扮,雖鬢角有幾絲白發,面容卻甚緊致。這之前從沒聚眾聊過天,大家也都是第一次聽他開口,看他談吐不俗便紛紛點頭,同時又生出幾分對高希言的欣賞。
高希言連連揮手,羞的躲到窗子旁的墻角邊,示意高云逸讓他們散開。
高云逸看他害羞,便對窗外一襲人說了幾句客氣話,念白又在外面接上,大家才慢慢散開,回到大廳繼續談笑風生。
早飯依舊一起吃完,等高云逸放下碗筷,高云逸故作輕松道:“今日我們就要回去了。”
高希言怔了一下,頭又緩緩低垂下去。又聽高云逸接著問道:“你想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高希言把手握緊藏在衣袖裏,他低著頭,不知道如何作答。大家都在等著他的決定,過了一會兒,他才微微抬頭問道:“若是不回去,哥哥……”
高云逸搶話道:“我不愿你回去,你只管往前走,放開步子走,之后的事,我自有打算。”
高希言終于抬起頭,看著高云逸的眼睛,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委屈又不安。
高云逸看著高希言的表情,笑著道:“怎么這個表情啊?咱們只不過分別一陣子,等我交代好了公務,跟將軍告個假再來找你,不論你在哪兒,咱們定會像這次一樣相遇的。趁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玩兒,玩得盡興!”
高希言抿了抿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高云逸坐在他身邊,溫柔地摟著他瘦弱的肩,道:“我知道你不想分開,我也不想。可我也知道,在外面這些時日你是開心的,你理應這樣生活,理應比這樣還要好上千倍萬倍!”
高云逸眼神甚是堅定,高希言輕輕笑了笑,道:“這樣就夠好了,不用千倍萬倍了。”
王明禮見他們相視的眼神中頗多傷感,起身道:“好了,好了,希言已經是大人了,你不要再說哄小孩的話了。希言你記住,任何時候多往好處想,勇敢的、大膽的想,就不會有壞事發生。這跟我們在戰場上一樣,任何時候只要丟了士氣,就別想打勝仗了,但凡胸中有一股膽量和霸氣,不只敵人怕你,就連老天也助你三分呢!”王明禮說完,拍了拍高希言的肩膀,讓他坐直了,抬起頭來。
高云逸也調整了下坐姿,抬起下巴對著高希言道:“你王哥說的對,凡事不能往壞處想,越怕什么越來什么。堂堂正正做人,任何時候都不用怕!”
念白也插嘴道:“我師傅也常說,心胸豪邁,天地自寬!你別難過了,我會陪著你的。”
王小川也聽得心潮澎湃,恨不得把他們說的每個字都刻在腦子裏,左看看右看看,眼神也從剛剛的離別傷懷,瞬間變得昂揚奮進。
高云逸又囑咐高希言和念白日后記得躲著點兒官兵,怕以后父親還會派人來找,也怕江湖人士發現他的身世。隨后把身上最大的錢袋拿給念白,道:“裏面全是碎銀子,用起來方便。”
高云逸又看向王小川,問他愿意跟誰走,不料王小川彎腰弓背,撲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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