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再次選擇
這樣又過了幾天,中午下班,她們一起去推自行車時,跟木葉同村的阿姨在木葉耳邊嘀咕幾句,木葉幾步追上木沙,把她扯到一邊,齜著牙低聲恨道:“你看你,怎么像個白癡似的,月經(jīng)來了都不知道。把褲子都染紅了,叫人看見。唉,真不知說你什么好。這么大了,連這點事都不知道,盡讓人丟臉。我這兒有點紙,先去廁所墊一墊。”
木沙接過紙,側(cè)身進了廁所。雖然廠裏沒有幾個男工,但身邊就有一個,木沙也在懷疑是不是讓他看見了。唉,真是丟人啊。
木沙又不經(jīng)想起第一次來例假時,木葉也在身邊,因為自己把床單染紅了,同樣被狠批了一頓。
自然,木葉對木沙也是好的,可由于性格上的不合,再加上這些不定時的指責,木沙的距離便和她拉開了一些,反而和千裏之外的木牙更親近些。
木沙照著木牙教的方法將紙迭了墊好,出來時,外面只剩了木葉一個。
回來的路上,木葉對木沙說:“要不下午你就別來了,在家休息幾天吧。反正廠裏也不忙,我們也不定能干到什么時候。再說,你掙錢不是為了安電話嘛,也夠了。等廠裏需要人手的時候,我再通知你好了。”
木沙順了木葉的意思,在家休息。多余的錢和臉面相較,臉面要重一些。更何況這不是她能夠決定的事情。
下午,她先把上班時間算了算,一共11天半,少說兩百塊有了,的確夠裝電話了。
第二件事就是籌劃要上哪所高中。信息來源于電視,決定源自異想天開。
木沙想上私立,以她的成績,在私立可以免費,甚至還可以得一筆獎學金。電視裏已經(jīng)有這種說法。一所私立學校的一位男生在高考中發(fā)揮優(yōu)秀,因此得了兩萬塊的獎學金。兩萬塊,老天,家裏蓋的房子也不過兩萬來塊。
即使自己不是如此優(yōu)秀,但混個免費的待遇還是有信心的。
對金錢的考量還在其次,木沙清楚,她已經(jīng)開始逃了。不想在同一個學校甚至同一個班級面對來自周玉梅的壓力。人都說,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爬起來。木沙的行為準則卻是:在哪裏跌倒就離哪裏遠遠的。這不光是自卑、懦弱,也有清醒的自我認知。她從來也沒有真正愛上學習,也沒有得到真正意義上的指引。雖然成績尚可,然而,在“知其然”和“知其所以然”之間,木沙沒有“原來如此”的領(lǐng)悟,無法將兩者實現(xiàn)無縫對接。
都說知識改變命運,可是,命運這東西,就像圓球,接受全方位的理由。
木沙或熱情或冷漠地經(jīng)歷著自己或寒涼或溫暖的世界,把所看到的所感受的一切內(nèi)化成心中不可撼動的認識。帶著這些認識,企圖在世間尋找一個可以接納自己,自己也可以安心被接納之地。
父母起初對木沙的想法不置可否。后來,因為家裏來人改變了看法。
來人是一對父子。父親是縣一中的老師,兒子是即將上縣一中的初三畢業(yè)生。
父親中等身材,中等胖瘦。兒子偏矮,偏胖,體態(tài)和木沙相差無幾。
這一對不像父子的父子突然坐在木沙的方桌前,你一句我一句地游說讓她選擇縣一中時,木沙既疑惑又吃驚。
他們怎么會找到這裏?縣一中既然高高在上,考生趨之若鶩,又何必在乎她一個漏網(wǎng)之魚?
“……初中和高中不一樣,高中三年,尤其是分文理科后的兩年,對考大學至關(guān)重要。毫不夸張地說,進一個好高中,就等于半條腿邁進了大學的校門……”
“……個人的學習能力固然重要,老師的指導也不可獲缺。《傷仲永》的故事你也學過了吧,沒有及時的引導教育,天才也會泯然眾人。更何況我們不是天才,也只是大眾中的普通一員。我們所需要的也不過是考個好點的學校,將來找份好點的工作,過上好點的生活。”
“我們學校的老師那都是有多年教齡的資深老師,教學經(jīng)驗豐富,必會在應考這條路上給你們提供更多的助力,那些私立學校臨時招來的老師根本沒法比……”
木沙沈默地聽著,冠冕堂皇的言辭有一定的道理,然而,什么才是扭轉(zhuǎn)生命走向的節(jié)點,什么才是至關(guān)重要的選擇,不到最后,誰能指出答案?
木沙心下不是沒有所動,只是本能地抗拒著這種一套一套的說辭。
這時,木母走進來,立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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