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十勝十?dāng)≌搼?zhàn)和

于是當(dāng)天晚上，徐瑾這新郎官很幸運(yùn)的沒敬多少酒，及其清醒的進(jìn)了洞房。倒是他招呼的那一干叔父伯父們有不少喝大了的。郭嘉喝的眼睛亮亮拍著他肩膀語重心長地解釋：“這是跟袁紹開戰(zhàn)前，最后一次飲酒，等一開戰(zhàn)就軍中禁酒，趁著這喜事，你不讓他們這群忙活的心力憔悴的人放縱一番，你忍心嗎？”

徐瑾彼時眉角抽搐地看著跟徐晃比劃著猜拳的樂進(jìn)；還有正以手做梳跟自己胡子糾纏的程昱，更有依舊喝的暈頭漲腦，一手搭著荀彧，一手搭著荀攸的曹孟德，口齒不清地問：“公達(dá)……是……是叫文若……叔叔？嫻兒……是叫文若叔父……嫻兒還叫……公達(dá)叔父！那你們叔侄……不是平輩了嗎？”

他話說完，荀彧是眼睛迷蒙，困惑地偏了偏頭。荀攸則很有研究性地沈默下來，看樣子居然是在認(rèn)真思考這輩分問題。

一邊的徐瑾幾乎都要捂臉狂奔了：哦，這群人當(dāng)真是平日那些衣冠周正的大人們嗎？真的沒有中邪？怎么一個個酒后都這樣……出人意料呢？

徐瑾的婚宴鬧騰到后半夜才結(jié)束，新郎官被一幫子叔伯連威帶喝地轟到了洞房。然后院子外頭，就剩下幾個還在鬧騰的歡實的“大人們”。到月上中天，幾個人才被自家夫人打發(fā)來的下人搖搖晃晃地接走。接郭嘉的不用說就是柏舟了。柏舟手架著郭嘉肩頭，無奈地勸道：“先生，您就不能少喝點？少讓主母操點心？”

郭嘉合著眼睛還沒從宴會狀態(tài)出來，口齒不清，迷迷糊糊地嘟囔：“志才，你說……嫻兒這樣出嫁……算不算……讓你踏實了？”

柏舟一下子就僵了身子，轉(zhuǎn)臉看了眼臉色唰白，嘀嘀咕咕正自言自語的郭嘉，閉上了嘴，不再出聲。

第二天，許都一幫子人在頭疼的宿醉后，迷迷糊糊跑到司空府去議事。為首的曹孟德扶著腦袋，正酒后作用未過，頭暈?zāi)X脹，昏昏欲睡之際，親兵一紙情報遞來，一下子讓他精神了，不止精神了，他還被氣的發(fā)抖了。

這情報不是別的，正是冀州陳琳一片華華麗麗，洋洋灑灑，出色流光的討曹檄文。

司空大人昨天還挺愉悅地參加戲嫻小侄女婚禮，去往人家府上鬧騰了一遭，今天現(xiàn)世報就來了：討曹檄文千余言，形式整飭壯美，氣勢恢弘磅礴。可惜寫的內(nèi)容卻讓曹孟德看了覺得分外扎眼，也難怪呢，陳琳這小老頭兒拿著筆墨不當(dāng)回事，信手一揮，把曹孟德他們家連帶八輩祖宗統(tǒng)統(tǒng)給罵了一遍，甚至他手底下一堆屬下也是跟著中槍，全部成了助紂為虐，是非不分的幫兇。曹孟德要是舒坦了才有鬼呢。

曹司空眼瞪著檄文，狠狠抽了幾口氣，昨天喝的那點小酒被這篇檄文一擊，順著汗毛孔就全發(fā)出來了。人也立時變得無比清醒，頭不混，腦不暈了。咬牙切齒地抖著手把軍報傳給荀彧，冷著臉問：“諸公可有應(yīng)對之策？”

荀彧莫名其妙地接過情報，帶前后瀏覽完一遍后，臉色變得異常精彩，想來陳琳那句：“帥將吏士，親臨發(fā)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寶。”狠狠戳到了荀彧肺管子。他是掌內(nèi)政的呀，對于這塊沒他再熟悉的了。這胡扯的杜撰！許都是有發(fā)丘摸金不假，但是哪個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荀彧袖起手，把書信往下一遞，自己偏過頭對曹孟德說：“荀彧以為，主公當(dāng)與袁本初一戰(zhàn)。”

荀彧話音一落，就聽到一地抽泣之聲。有幾個文士模樣的已經(jīng)變了臉色，跟看傻子一樣看著荀彧。

孔融更是睜著眼睛，捋胡子慢悠悠說道：“袁本初四世三公的人物，且眼下又是總領(lǐng)四州之地，若與他征戰(zhàn)，文若先生當(dāng)知勝算如何。故此，融以為還是以和為貴的好。”

荀彧蹙了蹙眉，扭頭瞟了孔融一眼，帶著極端的困惑：他很納悶呀，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這孔文舉是如何得出以和為貴的結(jié)論的？

“文舉公此言差矣！公莫忘劉、項之前事。主公與袁本初之勢，與之何其相似。以彧度之：袁本初貌外寬而內(nèi)忌，任人而疑其心。主公明達(dá)不拘，唯才所宜，此度勝也。”

“袁本初遲重少決，失在后機(jī)，主公能斷大事，應(yīng)變無方，此謀勝也。”

“袁本初御軍寬緩，法令不立，土卒雖眾，其實難用。而主公法令既明，賞罰必行，士卒雖寡，皆爭致死，此武勝也。”

“袁本初憑世資，從容飾智，以收名譽(yù)，故士之寡能好問者多歸之，主公以至仁待人，推誠心不為虛美，行己謹(jǐn)儉，而與有功者無所吝惜，故天下忠正效實之士咸愿為用，此德勝也。”

“有此四勝而撫天子，輔以征伐，誰敢不從？”

“與戰(zhàn)袁紹又何足懼哉？”

荀彧為人文和，鮮少有如此言辭犀利的時候，所以他說話，孔融就羞愧地微微低下了頭。只是老爺子還是很固執(zhí)地為自己爭辯：“雖說如此，可算來，袁紹屬下兵卒七十萬，號稱百萬。我許都兵勇不過二十萬，如何得勝？”

曹孟德聞言眼睛一瞇，有些諷刺地瞟了眼孔融。而荀彧、荀攸等人更是蹙緊了眉毛：這老頭兒今天真是太不識趣了！怎么老來這些喪氣話！本來嘛，以弱對強(qiáng)，要與袁紹對陣就是一件對將士心裏很考驗的事，這人不跟著鼓勵也就罷了，他還偏偏拖后腿，難怪他保不住北海呢，壓根兒就不是那塊做官打仗的料子！他今兒來還不如呆家裏寫寫文章，罵罵人，琢磨琢磨經(jīng)學(xué)呢。

在一屋子主戰(zhàn)派人腹誹孔融，而妥協(xié)派暗自給孔融打眼色鼓勁的時候，一個懶洋洋帶著宿醉的聲音忽然響起：“如何得勝就不勞孔文舉先生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