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家裏人有反對,但是國章最近在做一個公益組織,目的是讓更多的異性戀者了解同性戀,我們收集了很多的資料,首先用上的就是自己的家人,我們覺得如果自己都搞不定,那也就沒什么心機去弄其它的啦。國章和家裏人出了柜之后,一開始也是很不被理解,好在他媽媽是個很善解人意的女士,我們給她看資料,看影片,看案例,她慢慢開始理解我們。你知道《天佑鮑勃》嗎?國章的媽媽看了之后淚流滿面。”他喝了口水,繼續說:“其實,很多偏見,來自于誤解,來自于不理解,雖然這個社會,依舊是這樣一個大背景,曾經讓白人決定黑人的地位,現在是讓異性戀來決定同性戀的地位,你看黑人現在依舊不是特別被尊重,即使美國總統都變成了黑人,但是會慢慢好起來的,只要肯堅持,只要不放棄。”
那天黎風明說了很多,我除了祝福他之外,也在深深的思考,未來將何去何從,有過迷茫得恨不得破開自己腦袋看看裏面裝了什么的時候,也有冷靜下來眉頭深鎖的時候,還有現在堅定得只想牽住戀人的手的時候,這些時候,組成了各種各樣的思考。身份,地位,認同,法律,話題……時間或許可以讓它們都迎刃而解。
麻木
脫脫約我去吃大排檔。她經常會去一些高檔場所吃東西,但我知道她實際上最喜歡的還是大排檔,她曾經說:“只有市井的東西才是真正好吃的東西。”但她的朋友之中卻沒多少人愿意和她來,只好找上我,反正我是哪裏都無所謂的。知道我還想著老葉這個老上司,便和我透露了一下他最近的情況,說他最近過得很好,或許是少了對公司的操勞,人的臉色也紅潤了很多。我衷心的替他感到歡喜。
大排檔裏的老板娘已經四十好幾,頂著一個水桶腰笑吟吟的在柜臺看電視,時不時會和顧客說幾句,然后又埋汰幾句她自己的老公。本來是看著芒果臺,結果廣告時間,老板娘不耐煩等,便換了個臺看新聞,看著看著卻一陣驚呼,說:“老公啊,你看看,有間大公司的太子爺被車撞了耶,咦,你看現場,好恐怖。”
老板娘的老公端上菜,對她一臉嫌棄的說:“大家都在吃飯,你看這些做什么啦。真是的。”老板娘卻不服氣,說:“這是關心國家大事。”
她老公說:“唉,那些富二代撞車不是天天都有嘛,算個屁大事啊。”
老板娘又說:“你看你看,電視裏說,太子爺是那個集團唯一的種欸,哇,如果他醒不過來了,等老總老了,公司豈不是要拱手讓人了?作孽哦,只有一個兒子,卻遭遇這樣的事。”
她老公也看向了電視,說:“欸,這個老板我認識欸,大集團欸,聽說還經常做些好事的,像捐款啊什么的,都是一出手就幾百萬,闊綽著捏。”
老板娘抱怨:“又不見他來援助下我,起早貪黑的,也賺不了幾個錢。”
她老公也生氣了,“你又扯到這裏,現在的你是不是很不滿意啊。”
……
老板娘和她的老公還在繼續吵,我本來也沒興趣聽她們的講話,不過實在是太大聲了,我隨眼掃了一下電視,見沒有什么好看的,便專心的吃東西。
脫脫吃完她的酸辣湯粉,滿意的大嘆一聲“爽”用紙巾擦了擦嘴,紙面上留下血一般的紅色,她見我也吃完了,便招呼我離開。街道上,一排排的樹木,一間間的商鋪,一步步的丈量,無不是我熟悉的地方。這裏有我熟悉的氣味,樹葉的清香,匆忙的味道與那廉價的刺鼻的辣味燒烤。我一次次漫步過這裏,身處其中卻麻木,直到后來想起時,才覺得有多么的懷念。當然,現在不是懷念的時候,還不到懷念的時候。
走著走著,脫脫突然說人有三急,便七串八串到了一條小巷子,拐進了公廁,那隱隱約約的消毒水的味道讓我不能忍受,我在廁所不遠處的路口等著她,我四處張望,眼前是斑馬線,斑馬線過去是路燈,沿著路燈可以看見一家粉刷成大紅顏色外觀的商鋪,商鋪旁有一條小道,小道裏站著一對男女在對峙,那男人扯著那女人的衣服,完全不想放手的樣子,我定睛一看,那個女人的背影有點似曾相識。
我走前幾步,被急速駛過的汽車“吡”了一聲,我忙后退,但那上前的幾步已經讓我看清對面的人是誰。我左右張望至沒有車,我沖了過去。我只是覺得,一男一女在小道裏,似乎容易發生什么事情。然而過了馬路,卻發現她們往小道更深處走進了一點,我不知受到什么驅使,跟著走了進去。
所以我輕易的聽見那女子大聲的對那男子說:“你想干什么?”那女子是徐唯悠,我先看到的是她披散的微卷的長發,然后聽到的是我熟悉無比的聲音,那男子也大聲的回應說:“我喜歡你那么久了,你為什么不給我一個機會,你身邊也沒有人,我知道你只是欲拒還迎,你成功了,我每天都想你想得睡不著。”忽然那一刻我卻突然在想,我是以什么身份過去呢?這與我并無關系,不過是一個癡情男子在表白,而表白的對象我正好認識而已。
我有必要去打斷她們嗎?雖然看起來徐唯悠有些不快,但并沒有特別表現出來,或許是同事或朋友吧,我想。便放慢了腳步。我走路素來沒有什么聲音,我停住了,看這兩人似乎沒有什么沖突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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