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大結局（一） (1)

身子已經越來越無力了，十八娘精準地號著自己的脈搏，半響之后，她終是搖了搖頭，心裏暗道，自己這樣下去，恐怕會堅持不到那男人回來啊。

自己的身子狀態如何，十八娘清楚地很，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將自己的身子拖下去，她還有那么多事沒有做，還有那么多事沒有完成，特別是她最放心不下的孩子，這一切沒有交托完畢，要是這樣就走了，那她絕對會死不瞑目！

看著自家小姐號完自己脈沈默下去的臉龐，旁邊的楓婆婆臉上布滿了隱憂，將小姐那帶血的錦帕拿下去，重新換置了一條過來，與她將嘴邊的血跡擦拭了，一面說道，“您現在的身子，要是不給王爺說明白了，到時候只怕？”她小姐目前的身子，她知道，小姐這樣拖下去絕對是熬不了多久的，現在尋常藥物已經對小姐無效，要是不能去西域將那血燕取來幫她小姐延命，只怕到時候真的就等不到常太醫過來了！

將消息帶給那男人？以為她不想么？十八娘心裏也想啊！

但是現在那男人根本就無力分身開，要是她將自己的消息傳給他，十八娘知道這個男人心裏有她，而他得知之后，也定是會想辦法給她弄過來，尋常時候十八娘不會矯情，定是會讓他不辭辛苦地幫自己弄回來，因為她不想死，但是這個時候卻是容不得她貪生怕死了！

邊關原本就不安定，要是他得知自己的消息之后，那他還能夠安心地在那領兵打戰么？到時候依著他那犟牛一般的性子，他要是什么都不管不顧就沖回來，那邊關的數萬兵將要如何？軍營之中一旦失去這個男人，那么韃子想要借機突破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要是韃子突破進攻而來，那么百姓便是流離失所死傷無數了！

她的命是命，別人的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她一意孤行將那男人喚回來，給那男人引來那罪名罵名不說，沒準韃子得了消息，還會將西域那邊的貨源斷了，到時候給他埋下陷阱，他那性子的人還不是得傻傻地往裏跳么？

她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意，她也承認自己對他的心意，如今她的身子這般，她還能去拖累他么？十八娘雖然想求生，但是對于這樣的事，她卻是絕對不會去做！

搖了搖頭，便否決了楓婆婆的提議說道，“我還能堅持許久，相信到時候韃子應該退了，王爺他也會回來的。”嘴上這么說，但是她心裏卻是另外想，他給她寄回來了信，說他會速回，但是現在兩個多月過去了，她連他的人影都還沒有看到，這不是說她在怪他騙她忽悠她，而是她在擔心他在那邊關之外此時是否一切還好！她知道他會盡快趕回來，只不過人力畢竟有限，邊關那邊還沒有穩定下來，她豈會那樣偏激地去惱怒他？

楓婆婆對于小姐的這些話已然不知怎么回答，她現在只能每天祈求菩薩保佑韃子趕緊退兵，讓王爺得以趕快回來，她實在擔心小姐的身子擔心地很啊！要是有一天小姐拖不下去了，那……那楓婆婆是完全不敢想的！

十八娘將手中近幾個月他寄過來的信看了又看，在最后看完的幾遍之后，才慢悠悠不舍地將它們鎖回到柜子裏去。

楓婆婆將她撫過來床上，說道，“您早些歇著吧？”

十八娘點了點頭，也就由著楓婆婆給她蓋上被子了，燈火下她的神態十分的疲倦，但是那雙眼眸卻是久久不愿合蓋上，在楓婆婆要轉身離開之前，十八娘伸手握上了楓婆婆的手，與她道，“婆婆，若是我真的不行了，琛哥他們，就勞您全身全心呵護了。”

楓婆婆聽著她這滄桑無力的話，心口堵塞地厲害，但是她還是忍著眼裏的老淚不讓它們掉下來，努了頭，說道，“小姐您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十八娘聞言，微不可查的頷了首，松開了她的手淡說道，“且也下去休息吧。”說完，她便閉上那雙滄感疲憊的眼了。

即便是合上眼睛，也掩蓋不住小姐眉間的銀灰之色，楓婆婆深吸了口氣，轉身出了房間，總終是在關上門的時候，忍不住靠在門邊啜泣了起來。

十八娘這些年的苦，她與娟兒是親眼所見的，本以為三位小少爺回了府，王爺念在她重新為王府辛苦養大三位小少爺的份上會讓小姐好好享福，可是如今王爺待小姐好了，在楓婆婆看了小姐即將過上幸福的生活的時候，卻是偏偏發生了顧宰相這件事！

這天殺的宰相老爺！他如何就能夠這么狠心啊！

楓婆婆幾乎恨透了她以前府上的老爺，這世上為什么就會有這么狠心的父親！

都說虎毒不食子，打斷皮肉連著筋，即便是當年十八娘違背了他的意愿嫁進了王府，但是那也是她小姐自愿的不是么？只要女兒能夠得到幸福，他身為父親的還有什么不滿的地方？但是偏偏卻是他這個身為人父的將自己的女兒害成這副模樣，楓婆婆不能理解，真的不能理解顧宰相這心裏頭到底是在想什么！

之所以楓婆婆會知道這些事，這都是十八娘與她偶爾提起的，本來戰事就已經停下了，為何突然之間會再次一觸即發？楓婆婆是自己人，十八娘絕對信得過，所以她問了她，十八娘自然也就沒有瞞著，連著顧宰相之前對她的前身下了藥，害得性情大變以及給身子留下如今的隱患，這些十八娘都沒有隱瞞，全全與楓婆婆提及到一些。

在得知這一切都是顧宰相害的之后，楓婆婆心裏又如何能不氣不恨的？

將他自己的女兒好端端的整成這樣，他就能夠吃好睡好了么？讓他女兒身子成這副模樣，害得將來他的幾個小外孫都得成為孤兒，他就那么痛快么！顧宰相這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竟能夠做出這般狠心的事來！

原本得知顧宰相死在牢裏的楓婆婆還想去給他處理一下后事，但是在聽說了這些事之后，楓婆婆卻是果斷地斷了這個念頭，就讓他去死在亂葬崗裏成游魂野鬼好了！如此狠心腸的人，誰還愿意去給他建墳立碑！想都別想！

楓婆婆捂著嘴帶著哽咽地回房了。

而裏面的十八娘則是躺在床上，聽著剛剛楓婆婆啜泣傳來的幾個聲響，睜開看眼睛看著帳頂久久沒有動靜，最后只能化為一道嘆氣。

她與楓婆婆還有娟兒相依相伴太久，早就不是一般主仆的感情了，娟兒如今已經快要臨產了，前幾天還來了信說她將孩子生下之后，便會過來伺候，可見在娟兒心中，她是多么珍惜與她之間的這一份主仆之情了。

而對待楓婆婆與娟兒二人，即便是尋常時候，她們都將她視為主子，但是在十八娘心裏，卻是一直以來都沒有將她們看成是仆人的，這些年來楓婆婆與娟兒也都知道，有什么好的，十八娘在伺候完了三個兒子，都會想到也給她們留下一些。

楓婆婆還有娟兒二人的秉性祁瑤楓知道，若是她真的命薄、真的沒能看著孩子們長大，那她們是一定會尊著她的吩咐，全身全心地保護好三位小少爺的。

這一夜，十八娘如以往一般想了許久，而在臨睡之前，那個男人的身影又出現在她的身邊，與她說他想她了……

帶著一抹淡淡的幸福，十八娘便在這個幻影的關懷下慢慢睡去，或許夢中遇到了什么好的，她那嘴邊不由得揚起一抹柔意的笑，但是這抹笑意，卻是在她的臉上勾勒出了一道讓人心疼的酸澀……

第二天，陽光早早地就將大地拂照上了一片光輝的色彩。

此時已是春末，轉眼之間夏季便要來了，在每個季節的轉換期間，十八娘都是十分地註重孩子們的身體狀態的，更是囑咐了楓婆婆要按著她的吩咐將孩子們照顧好。

這一天早上，仨小包子起床了，楓婆婆如同以前一般過來伺候三位小少爺洗漱。

瀾懷琛沒有看到他娘與楓婆婆一同過來，便說道，“婆婆，我們娘可是還未睡醒？”近些日子，他們娘都是斷斷續續地過來與他們洗漱的，以前還好，特別是近幾天，他們心裏總是有些不明白的不歡快，不管玩什么事，心裏都覺得落寂不已，玩不出樂子來。

在三位小少爺面前，因為怕他們擔心，楓婆婆從來都沒有半句話是涉及到十八娘身子的，聽到瀾懷琛的話便笑著點了點頭，“你們娘難得如今兒這般好睡，婆婆見了便沒有喚她，琛哥可會怪婆婆擅自做主？”

瀾懷琛搖了搖頭，說道，“婆婆做得甚好，以后都要按今兒這般，就讓娘睡到她自己醒來吧。”

瀾懷墨瀾懷仁也都點頭，“勞婆婆給我們洗漱了。”

最近又開了兩家藥鋪，他們娘可是忙碌得很，他們仨雖有心幫忙，但是還小，大事上他們做不得決定，即便是聰穎，可許多事他們還沒有涉及到，如何能夠做出正確決斷的？便也只能在一旁看著她娘處理了。

因為十八娘從來都沒有在他們仨面前出過問題，仨小包子自然也都沒有想到他們娘身子不好，只是最近這些日子，他們娘越來越嗜睡了，這叫他們心疼的同時，也叫他們擔心不已，他們娘可是許久都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了，以前娘身子不會就會這般嗜睡的，如今他們娘的身子，可又是如以前那般不好了？

楓婆婆見到三位小少爺小臉上那抹不去的小小擔心，心裏咯噔了一下，知道他們心事重，忙轉移話題道，“今兒休沐不用去學院，楓婆婆可是打算帶你們去藥鋪走走呢，愿不愿意去？”

聞言，仨小包子仰起了臉，點了點頭，說道，“愿意去的。”他們要去看藥鋪然后回來與他們娘說藥鋪的情況，這樣就不用他們娘自己還跑一趟了。

伺候了三位小少爺，楓婆婆便帶他們過來與老王妃用膳，老王妃見十八娘又沒有過來，眼底不由得閃過一抹擔心。

仨個孫兒還小所以并不知道他們娘現在的身子，倒是老王妃卻是清楚的，看著十八娘那這些日子越來越顯蒼白，有時候為了掩蓋她臉上的蒼白，她甚至還抹了粉，但是即便是如此，老王妃也知道她的情況是不容樂觀的！

多次與她說了，現在什么都不要忙，讓她安心在府上靜養，對于藥鋪那邊老王妃也不阻止了，而且還提出說要派兩個人過去幫她，但是這些十八娘都拒絕了，兒媳固執如此，這叫老王妃還能如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