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山雨逢舊識(上)
蔣銀蟾坐在炕上,吃著熱乎乎的芋頭糕,看原晞?chuàng)v鼓藥材。
“這種毒叫暗香引,你放在翁猿聲書房的香爐裏,他只要吸入一點,兩日后便會失明,以他的功力,半個月后才能化解?!?
離七月初五還有七日,翁猿聲應(yīng)該準(zhǔn)備動身去金州舍身崖了,等他路上毒發(fā),少不得停下來就醫(yī),不管治好治不好,都趕不上了。如此一來,比起回絳霄峰告訴柳玉鏡,請她派人前往舍身崖幫柯長老,不僅從容許多,而且避免了一場惡戰(zhàn)。
即便是像北辰教這樣高手如云的大門派,也要保存實力,不能一味狠斗。這一點,蔣銀蟾是明白的,但原晞的主意讓她滿意之處還不止于此。
崆峒山上寶剎梵宮,亭臺樓閣錯落,入夜燈火點點,守衛(wèi)森嚴(yán)。蔣銀蟾在黢黢樹影和重重殿脊之間穿梭,如入無人之境。那些絲毫不覺的弟子,正是她身懷絕技的證明,她像一只夜游的烏鵲,俯瞰蠢笨的凡人,快活極了。
潛入翁猿聲的書房,將一顆暗香引丟入香爐,她便伏在對面的屋脊上等著。將近二更天,翁猿聲和一名中年婦人繞廊而來,走進(jìn)書房,待了大半個時辰才出來。
蔣銀蟾放了心,還不想回客棧,就在山上轉(zhuǎn)悠。一陣幽香隨風(fēng)飄來,她循著香氣,走到一個花園裏,見假山洞子裏透出黃的光,照著洞外一叢花,也不知是什么品種,花瓣纖長,白中泛青,花蕊猩紅,仿佛冰肌玉骨的美人涂了滿唇的胭脂。
洞裏傳出纏綿的喘息聲,蔣銀蟾悄步進(jìn)去,躲在凸起的石頭后面,見石榻上一對男女相摟相抱,婦人脫得赤條精光,露出雪白的皮肉,身下墊著一件藍(lán)綢道袍,男子披著一件紅紗衫,敞著衣襟,合伏在婦人身上。
看他側(cè)臉,不過是中上姿色,但這件半透不透,絳霧一般的紗衣給他增色不少。蔣銀蟾心想,這衣裳若是穿在魚美人身上,該有多么香艷。
男子吮舔著婦人的胸脯,口齒含糊道:“師娘,我這衣裳好看么?”
“好看?!眿D人手指捻了捻,道:“是什么料子?瞧著像芙蓉紗,摸著又不像。”
“是江南新出的料子,叫晗云紗,家裏送來兩匹,還有一匹鵝黃色的,師娘喜歡,都拿去罷?!蹦凶又逼鹕碜樱p手托舉婦人的大腿,垂首玩其出入之勢。
婦人蹙著眉頭,緋紅的臉上香汗淋漓,笑道:“難為你一片孝心,我這個年紀(jì),哪裏還能穿這么嬌嫩的顏色。”
男子一邊大動,一邊道:“師娘才三十出頭,年輕著呢,人家魔教的柳教主比您還大幾歲,找的面首比我還小呢?!?
他胯下用力,手上也用力,婦人豐滿的腿肉從他指縫間溢出來,她星眼濕潤,繃直了身體呻吟,斷斷續(xù)續(xù)道:“人家……本事大,光明正大地尋歡作樂,我沒本事,只好……跟你在這兒偷情。”
她暗裏使勁,男子憋住一口氣,須臾臉上漾開笑,道:“我的親親師娘,誰說你沒本事,我的魂兒都被你勾走了。明日我隨師父去金州,最快也要半個月才回得來,可要想煞我了?!?
蔣銀蟾心道:他的師父想必就是翁猿聲了,他們果然要去金州對付柯長老。這個翁猿聲,怕是還不知道自己被徒弟戴了綠帽。
兩個上下夾迎,云雨迷榻,蔣銀蟾覺得像畜生,沒什么意思,轉(zhuǎn)身走了出去。男女之情的樂趣于她而言,還僅限于略帶神秘的耳鬢廝磨,甜言蜜語。赤裸裸的肉體,熱辣辣的欲望,膻腥味太濃,她不喜歡。
原晞還沒有睡下,坐在椅上拿著一根銀簪子剔燭燼,燭火一晃,一條黑影從窗戶閃進(jìn)來。
他呆了一呆,撫著心口,攢眉道:“姑奶奶,放著正門不走,你是存心嚇?biāo)牢颐矗俊?
蔣銀蟾笑嘻嘻的,從背后拿出一捧鮮花,道:“給你的。”
原晞看著那花,忍不住笑了,道:“這種蘭花叫朱弦絕,養(yǎng)起來很費工夫,你摘了這么一大把,養(yǎng)花的人要心疼壞了?!?
房裏沒有花瓶,他便用一個煮水的銅銚子盛了些清水,將花修剪一番,插在裏面。蔣銀蟾一手支頤,望著他,想象那件紅紗衣穿在他身上的樣子,眼裏便透出一縷春意。
原晞轉(zhuǎn)頭對上,心裏沒來由地一蕩,用那沾著余香的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親在嘴上。蔣銀蟾把手伸進(jìn)他寬松的衣衫裏,肆意輕薄,他呼吸逐漸加重,按在她背上的手卻老老實實,一動不動。
等到桐月敲門,兩人才分開,蔣銀蟾噙著笑去了。一股燠熱在屋裏徘徊,原晞解衣就寢,恍恍惚惚,又做了場春夢。
天色大亮,守在官道上的教眾回來告訴蔣銀蟾,翁猿聲,向金鱗,藺秋三人帶著各自的弟子,一行八人往金州方向去了。蔣銀蟾和原晞,桐月,杏月坐上馬車,五名教眾騎馬,跟在他們后面。
原晞向客棧掌柜要了一只花瓶,供著朱弦絕,熏得車廂裏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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