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密斯卡托尼克

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教學樓前矗立著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這位精神矍鑠的老頭，靜靜坐在椅子上沈思，目光無焦距地註視地面。

他和其他人沒區別，卻又不一樣。

因為雕像底下介紹是維克多雨果——“在自己的內心藏著一條巨龍，既是一種苦刑，也是一種樂趣。”

這為老頭嚴肅且沈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表情蒙上了一層文學洗禮的光輝。

銅質雕像在學校已經存在幾十年，馬甲三件套層層迭迭之間染上青苔的墨綠。

一顆冰雹啪的砸中雨果的頭，雪的碎屑跳到面部在表面融化成一灘水。無數這樣的冰雹像流星一樣從暗的清透的天空墜落。雨果的目光依然專註，在冰雹狂暴的洗禮下巋然不動。

路燈的昏黃燈光都完全被密集的冰雹掩蓋。飄搖欲墜。

安燃在嘩嘩啦啦地催眠下睡得安詳。這種具有破壞性的白噪音恰恰具有良好的催眠性。

當冰雹碎裂成的結晶雪像半凝結的糖霜一樣在地面覆蓋薄薄一層時，類似火山口的淡粉紫不明生物從地面涌現。如雨后春筍般生長出來，眨眼間，遍布整個校園。

不明生物散發著夢幻的淡淡微光，凡是光芒所到之處，植物都開始瘋長。節節攀升。

銅像也染上了粉紫的微光，雨果的目光依舊沈靜深刻。迭在衣服褶皺裏的一些植物種子開始發芽。尖尖的根系分出無數縷向棲身的銅像內部扎去，去汲取生長所需的營養。

沒過多久，這些種子頂著冰雹長成翠綠的幼苗大小。根系已經遍布整個銅像。還在向水泥石板下的泥土探索。

雨果的表情痛苦了，文學性的面龐裂開細縫，疼痛的絕望從中涌出。

污染度在緩慢上升。

雨果心臟中鑲嵌的發射器發送信號到衛星上下一步接轉聯邦檢測局。

但是銅像已經撐不到救援的趕來，裂縫越來越多。

沒一會兒，在沈悶的砰的一聲下。銅像碎裂。沈甸甸的重量拉扯著植物的根系墜落。

碎裂的銅像依舊在發光。

它身后的教學樓支撐大圓柱，腳下的大理石地板都在發光。

這時形似水母的一團光暈從“火山口”飄出。它們沒有實體，拖曳著長長的光線尾巴。在各種實體間穿梭來回。

不過，它們最喜歡的還是有水的地方。

冰雹墜落融化成的積水洼，教學樓對面隔著茂密松樹林的人工湖。學校露天的洗手臺。

星之彩泡在水裏。安靜地蟄伏。

植物的長勢越發喜人，大有向原始森林發展的地步。十幾年沒長過綠葉的一顆老松樹也煥發了新生。頂了滿頭翠發。

腳下踩的泥土也是松軟濕潤。

安燃在睡夢中感覺有點冷。把被子裹緊了一些。他翻了個身側躺床上。

巴裏特睡得也很死。發出酒醉的呼嚕。

通過突然出現在宇宙中的時空蟲洞，這群星之彩來到了藍星。它們將卵產在了水裏。

冰雹還在下。天空變成風雪的暗沈色。一抹淡淡的虛影浮在整個校園上空。

虛影像一只胖乎乎的章魚，軟糯的腕足垂落到校園的地面，像一把傘一樣完美地遮蓋住這塊地界。

一些離得近的星之彩從這虛影上聞到了果凍的香甜滋味。輕輕地飄過來貼在虛影上。

連觸感都像果凍一樣q彈。

于是，一些沒能找到地方產卵的星之彩決定在這裏產下卵。

三英寸大小的卵或者叫做胚芽輕而易舉地進入腕足。瞬間被營養豐富的□□所包圍，茁壯生長。

□□的營養含量是非常豐富的，胚芽在肉眼可見下變大。受胚芽和成年星之彩的影響，植物還在繼續瘋長。一些昆蟲出來□□并產下了畸形的后代。野草長到半人高，扭曲地糾結在一起，掛著雪霜。

仿佛有強風吹打一樣猛烈晃動。那是催熟帶來的生長疼。

正常情況下幾個月才能出芽的星之彩胚芽已經可以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出生。

幼體除了體格外和成體并無什么不同，拖曳著光暈朦朧的尾部去往受自己影響生命力旺盛的地方。

所到之處，原本瘋長的郁郁蔥蔥草木瞬間枯萎。從泥土中吸取的生命力奔流到幼體內。

幼體舒服地晃晃。

越來越多的幼體這樣做，花草雕零、樹木枯死、泥土沙化...小動物紛紛倒地變成干癟的骨架。

安燃很熱，潛意識感覺自己在舒服地融化。有一種奶油芝士的味道繚繞在鼻尖，而且夾雜著很濃郁的蔓越莓香氣。

所以，安燃抬起早已融化成一灘液態的手。遮蓋在校園上空的虛同時抬起一條腕足。

做出擁抱的姿勢將星之彩圈進懷裏。

祂的一部分腕足已經被星之彩腐蝕的千瘡百孔。營養豐盛的□□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