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出院的這天,陽光明媚,猶如新生。
柳絮春風拂面,對于兒子能夠醒來,她不禁喜上眉梢,畢竟判定了再也不會醒來的人,如今活蹦亂跳,她不想高興都不行,她拿著準備好的禮物一一告別醫生。
祁景住院期間,蘇越也沒少來,他對于教導祁景新事物,尤其感興趣。特別是每次傳授祁景經驗之談時,臉上的得意掩都掩不住。
“阿景,我們出去等阿姨吧,你自從醒來還沒享受過藍天白云呢。”蘇越唏噓道。
祁景心一動,自從蘇越教會他上網,他長了不少見識。特別是飛機、游艇和四個輪子的汽車,皆使他震撼不已,同時感嘆這個時代真好,和平、安康、享受繁華。
那個烽煙四起的褚朝,恍惚已在記憶裏遠去,那人冷著臉騎在汗血寶馬上,眼裏深邃暗沈,一去經年,再也不覆還。
祁景垂下眼眸,心中涌起一股酸澀和難過。他的將軍啊,為了他的褚朝,馳騁沙場,只為送他一個太平盛世……可沒有了他,這太平盛世同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作為褚景,從他懂事起,他從未享受過一天悠然自在的日子,他肩上的擔子-------為褚朝開疆擴土,保子民幸福安康,這個愿景是他一生的宿命。除了陪讀大他十歲的將軍,從未有人真正懂他。
他登基時不過十歲,可除了他的將軍,其余人全當他是褚朝的希望,恨不得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而這一切喜愛,不過是國師的一句:此子出生天降祥瑞,有帝王之相,必成大器。即使他從小體態孱弱,也未見絲毫動搖。
然他們忘了,他肩上的擔子,從來不是他心甘情愿的。
他的將軍在他弱冠之年戰死沙場,他嘔心瀝血六年,終于讓褚朝有了繁華盛世。然年僅二十六歲的他,卻已油盡燈枯,名垂千古又如何?他不過是不想枉費將軍一片苦心。
他思緒不禁飄遠……內心涌起一股激動,他能來到這異世,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將軍也在這裏?
蘇越察覺到旁邊的人心情起伏不定,想不通為什么,干脆拉著人往外面走。
“我說啊,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還懂得悲春憫秋呢?唉,不過現在也好,少了那副傲人的孔雀模樣,討人歡喜不少。”
祁景心中一悸,深唿吸一口氣,將思緒從腦海中抽離。他目光落到蘇越抓著他的手上,眉頭一蹙,巧妙的掙開蘇越的手,忽略掉他不著邊際的話,心中暗罵道:拉拉扯扯不成體統!
蘇越一楞,隨即秒懂,他翻了一個白眼,聳了聳肩,攤手道:“大爺,你是大爺,我不碰你。”
其實剛開始,蘇越能夠感受到祁景對他的排斥,但通過他的悉心教導,他發現祁景其實很好懂,只需要勾起他的好奇心。
祁景冷哼一聲,“帶路。”
蘇越立馬臉一黑,徑直走在前面,什么臭毛病,搞得像御駕出征似的。他收回剛才的話,孔雀傲人一等的毛病一點也沒變!依舊讓人十分討厭。
兩人一前一后到了醫院門口,祁景不禁仰望天空,白云一片連著一片,甚是好看。蔚藍的地方,像極了蘇越給他看的大海,零星的云朵變幻成各種形狀,像是嗷嗷待哺的孩子。
蘇越站在離他一米遠的臺階上,視線落到他鬼斧神工的輪廓上,瞇了瞇眼睛,難怪古人常說”紅顏禍水”,這藍顏也夠魅惑人心啊!
在兩人不遠之處,停留著一輛黑色轎車,沈穩中帶著貴氣,不用看車標也知道車上的人非富即貴。
坐在后座的男人,不長的頭發向后梳起,看起來一絲不茍。他冷著一張俊逸的面孔,抬起右手放到左手腕的機械表上,垂眸看了一眼,眉頭一蹙。
盡管他面露不快,但他不經意的動作,依舊帶著典雅貴氣。
他放下車窗,朝醫院看了一眼,指尖輕輕敲擊在大腿上,周身纏繞著幾分不耐煩的煞氣,他冷聲道:“開車。”
司機額角冒著細汗,在后視鏡裏看了一眼老板,戰戰兢兢地問:“大少,不等二少了嗎?”
“嗯。”男人聲音低沈,黑色的瞳孔裏裹滿了讓人看不清楚的黑霧,讓人無法揣摩他的心思。
司機訕訕閉嘴,發動車子駛出去。
祁景轉過腦袋,視線剛好落在那張側顏上,他心驀得一跳,神色難掩激動,那個藏在心中禁錮了許多年的名字脫口而出:“戚論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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