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廠的工作簡單但枯燥,最近的一批貨是貝類,有清洗、去殼、分揀、包裝等步驟。謝芷恬她們都是新人,自然要承擔最辛苦的部分,首先就被安排了卸貨工作。
十幾輛大卡車整整齊齊地排在廠房門口,由幾名工人合作將一箱箱貨搬到小車上,然后推到車間裏進行下一步加工?,F(xiàn)在條件有限,工廠的機械化水平并不高,過去很多由機器完成的工作現(xiàn)在都壓到了工人們的頭上。
謝芷恬幾人換上工作服,按照分組要求來到了一輛卡車前。車廂裏的貨物堆得滿滿當當,海腥味刺鼻。被海水長期腐蝕過的地面和內壁油漆脫落了不少,逼仄的空間銹跡斑駁,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除了夏扶風之外,其他人的體力都高出普通人一大截。所以夏扶風被安排了相對輕松的環(huán)節(jié),在最下游將小推車上的貨物碼整齊,等攢夠幾車之后再跟其他人一起往車間裏面推。
在卡車的周圍零零散散地分布著幾個監(jiān)工,都是男性,穿著不同顏色的工作服,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認出來。他們坐在凳子上,眼神裏帶著輕蔑和苛刻,在忙碌的女孩子們身上來回打轉,時不時還要高聲談笑幾句,與辛苦的工人們形成鮮明對比。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偷懶或者失誤,就會發(fā)出大聲的呵斥。
身處這副場景,讓人內心十分不適。但人在屋檐下,也沒有其他選擇,只能選擇忍耐。謝芷恬收回目光,抬手搬起一箱貨物來。
機械的體力勞動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眾人很快就步入了正軌。但因為這裏的工資是按照上班時長來算,所以她們并沒有做得很快,而是將速度保持在跟周圍的同事差不多的水平,節(jié)約體力又不會乍眼。
“那邊的女生,好像有點眼熟。”
在工作的間隙,夏扶風朝著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低聲對同伴們說,“她是不是昨天主動要求上夜班的那個人?。俊?
唐灼然掃了一眼,“還真是,好像是叫白雪吧?!?
謝芷恬心中一動,抬眸望去。只見在隔壁的卡車旁邊,一道瘦弱的身影正在忙碌著。在她側過身來的一瞬間,謝芷恬看清了她的臉,正是昨天唯一一個響應主管號召,不休息就留下上夜班的白雪。
白雪的動作有些遲緩,搬幾個箱子就要停下來喘一口氣。她的臉色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蠟黃,身體搖搖欲墜,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她怎么還在啊,不要命了么?”
洛央皺了皺眉,“昨晚是夜班,今天早晨又連著上早班?”
一箱帶著殼的海鮮拿在手裏沈甸甸的,卸貨的工作并不輕松。對于體質一般的普通人來說,連續(xù)進行十幾個小時的體力勞動,確實太勉強了。
謝芷恬的神情有些覆雜,“可能是很缺錢吧?!?
話音未落,剛接下一個箱子的白雪突然一個趔趄,眼看著就要摔倒。好在她身邊的同事是個身材結實的女生,眼疾手快地扶助了她,連帶著接住了她手裏的箱子。
那人將箱子碼到車上,勸道:“你累了就別逞強,回去休息吧,身體重要。別說是你的了,我都不敢連著上兩個班。”
白雪道了謝,扶著對方的手臂站直身體,但卻婉拒了她的好意,“不用了,我可以堅持,下了早班再休息就好?!?
那人想了想,提議說:“要不你先去旁邊坐著休息一會兒,緩一緩再繼續(xù)干?你的臉色好差啊,早飯還沒吃吧。”
但白雪還是搖頭,“中午有半小時吃飯時間,到時候我跟你們一起輪休?!彼沉艘谎郾O(jiān)工男人所在的方向,對方也正在看她,目光虎視眈眈,好像下一秒就要開口責罵。
白雪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趕緊加快了手上的進度,“而且如果現(xiàn)在休息被抓到,還要扣工資的?!?
謝芷恬註意到,白雪工作的時候手臂已經開始顫抖了,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她眼眸微沈,正想上前勸說,卻聽到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囂,夾雜著女孩子們的尖叫聲。
眾人的註意被吸引,紛紛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只見涌動的人群簇擁著一個漂亮少年走過來,眾星捧月一般。少年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穿了墨綠色的寬松衛(wèi)衣,身材高挑,面容精致,頭發(fā)染成了淺金色,在陽光下頗為耀眼。
夏扶風低呼:“那不是段星么?他來工廠做什么?”
謝芷恬也認出了段星,平心而論,他的顏值確實扛打,跟海報上幾乎沒有什么差別。會打扮會穿搭的男人少之又少,也難怪女孩子們追捧。
段星的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他一路上跟工人們打著招呼,有時還會停下來聊兩句。在被問到為什么會被出現(xiàn)在此的時候,他的回答也是滴水不漏,從神態(tài)到語氣都無可挑剔。
“有段時間沒見大家了,今天路過,忍不住就進來看看。工作不要太累了哦,多註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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