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辟長久地沉默著，他無法對屈多益這番話語做出合適的回應。
這段時間，他幾次三番對他一些細小的舉動視而不見，就是因為知道他這份心意，那日久相伴的一切。
原來整個皇宮中，最似親人的便是屈多益。
“可為何，最該同親人般的你，卻要同母妃一般將朕再次推入絕境？”周玉辟問的話也讓屈多益啞口無言。
周玉辟放下所有架子，他在此刻的屈多益面前不再如同方才憤怒，反而平靜的要命：“你知道朕的過去，也知道朕是怎么心死的。你以為魏青只是一個寵臣，往后還會有的對么？什么能比王位重要啊...感情。”周玉辟皺起眉頭，艱難地透了口氣：“母妃那時候不讓朕明白，后來朕也不想明白了，可如今朕懂了，你卻毀了它。為什么，朕一旦有了想珍視的東西，你們想的都是奪走？你們真的愛朕么？你們會選擇，可你們所有的選擇中，從未考慮過朕本身。”
屈多益只覺得心若被撕毀般的痛，周玉辟又怎么不是他最珍視的人？“奴才也想皇上能自在，可您不是蜉蝣之軀，您無法樂享花鳥，如今動亂再起，您一步錯那過去承受的一切都將毫無意義，甚至后世都會流傳罵名，奴才怎么舍得這樣的事發生？皇上，您沒錯，可您就是不該為魏青昏了頭腦。他死了，您才能做回曾經的那個皇上。”
周玉辟再次看向屈多益，他也在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你怎么知道，朕還能做回過去的朕？”
壹佰伍拾玖厚重積雪消，再難見冬日
屈多益眼中的周玉辟一直是個極度理智的人，他所經歷的一切逼迫他做出最有利的選擇，哪怕會遭人記恨與厭棄。
一貫這樣的人，又怎么會突然生出深情呢？
不過都是一時之樂而已。
“是您教過奴才的。”屈多益說來卻覺諷刺：“您說過如何做好皇帝，奴才一直記著，您的話是奴才始終的信奉，如今奴才不過和您先前一樣不擇手段地做了自認為對的事，傷害什么的都是必然的...不光是您，最為難的難道不是奴才么...”
“密謀殺害魏青你還為難了？”周玉辟被屈多益的這番話語刺痛，他緊了緊拳頭：“多益...朕真的很失望。”
說完這句周玉辟暗沉回了冷淡眼色，他像舍棄一件穿了許久的衣服般，有些不舍，更多的卻是早已磨破肌膚的粗糙。
“往后，沒有奴才陪您，您會不會覺得不習慣。”屈多益原以為的一切原諒都成了幻想，他曾那么確信周玉辟能遺忘的事實也逐漸瓦解，也許是他低估了這世間情愛的力量，也從未想過有一日周玉辟都會深陷其中。
“朕，留不得你。”周玉辟說完便要起身離去，也許是這一刻屈多益知道自己即將孤身面對死亡，他那些細小的害怕、不甘與迷茫涌上心頭，不自覺地抓住周玉辟要走的腳：“奴才若是死了，屈府怎么辦？”“你是暴斃，不會牽連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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