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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朗獅子(1 / 1)

阿斯朗獅子

納森家住林場邊緣,幾個圓形木板小屋,點著溫暖的黃色燈光,見他們回來了,一個老太太走出來迎,問烏尼德在海拉爾好不好,馬頭琴拉得怎么樣,高識珠和藹地一一回答,接過納森遞過來的熱毛巾擦掉手腕上的灰土,幾人進了屋子,他突然問納森有沒有扭傷的藥,納森回答這是常備的,當然有,走到遠處另一間屋子取東西,一小瓶黑色藥膏,老太太握著熱水壺開始絮絮說起來小兒子不聽話,非要去學琴,不愿意跟哥哥一樣留在自己身邊做林場工人或者牧羊,熱水放好,高識珠握著朱語的腳腕上藥,一邊聽著老太太的嘮叨,看著她的羞怯,用眼神無聲地說著握著這裏行嗎,應該可以,不要見外。她輕輕忍痛,還是發出了一點淡淡的嘶聲,踝面都已經有點青色的瘀痕,好在沒有傷到骨頭,不太嚴重。

老太太名叫那仁花,年紀已經非常大了,臉頰兩側的紋路都深刻黢黑,看著朱語說我小時候也是這樣漂亮,眼睛大大的像小馴鹿,你們不知道,你們沒見過,冬天林場往北去有很多小馴鹿,不怕人,手裏有吃的就來親近你,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們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小馴鹿。納森提著手電筒開門進來,原來房子收拾好了,地方有點舊但是我掃干凈了,給你和太太住。

你和太太,高識珠從水盆沿抬起頭來,薄薄的水蒸氣上騰,把他嘴角逗著她笑的那個紋襯得有點恍惚,朱語沒法否認,只能也照樣看回他,輕輕地想把腳腕從他手掌間抽回來,納森還在說先生太太之類的事,他一邊點頭一邊使了點巧勁,就是握著她不讓她得逞不讓她把腳收回去,直到朱語也悶悶地回答好,納森,不要說了,快回去休息吧。

這一年也是她倒霉,有時候聽聽實話,見見人的真實面目也不是一件壞事,他看著朱語想,至少能讓人迅速成長,雖然有可能會毀壞人的天真和信任,比如她此時此刻坐在床頭,就默默無言,再也不愿意對誰敞開心扉了,但她那個心靈受過傷的模樣看起來非常漂亮,主要是坐在那間屋子裏那個舊床旁看起來非常善良,甚至像個土裏土氣的林場姑娘,像個土裏土氣的新娘子,讓他控制不住想要走近,想要親近她。木柴發出劈啪的輕微聲響,朱語好像終于意識到他們走到地方了,車沒壞他沒掉水裏兩個人還活著,平平安安地走到地方了,也松了口氣,抬頭看著他,目光有點害羞,可能是想起來了在草地上她不管不顧非要抱著他的事兒。直到高識珠將她摟在身前帶在床上,輕輕拍著她的背說好了,我們走到了,沒有事,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她才終于哭了出來,雙肩細弱傷痛,縮在他的懷裏緊緊抓著他不斷地抽泣著,終于讓那個聰明的美國丈夫在記憶裏消失了。

金色牧場平坦空曠,拖拉機非常不穩定,左斜右斜地,但納森技術嫻熟,轉著車把開起來的時候興致高漲,甚至還哼幾句長調,轉頭告訴旁邊座位上的兩人說先生太太,不好意思我們蒙古人就是這樣,不管唱的好不好,一看見大草原就忍不住,這么好的天地我真忍不住,想唱就開口唱。

“高先生,我唱得好不好,昨晚住的好不好,您是歌手您怎么不唱”

“好,住的好,因為我不是蒙古人,唱不出你們的那種自由的質感”

高識珠扶著車邊的欄桿低頭,看著陽光下納森曬得黑紅紅的臉,耐心回答他,納森得意地笑了

“我家不在牧區住著,因為我平時待在林場,我們現在去找一個人,阿斯朗,他現在應該在帳子裏幫哥哥放羊,但是他唱得好,遠近的人都知道他唱得好,您說要英俊一些的聲音條件好的,我立刻就想起他來了,其實我們蒙古男人也就這么幾種類型,從小時候就能看得出來,歌手,摔跤手,牧者,身體壯實的長大就是摔跤手,身體瘦一點就是牧者,在兩者中間就是歌手,我們有很多好歌手,但是現在在牧區的就是阿斯朗”

“阿斯朗是什么意思,納森”

“獅子,阿斯朗就是獅子的意思,沒有姓氏,就叫阿斯朗,但是高先生,他快四十五歲了,還能唱歌演戲嗎”

可以,因為這個角色不需要愛情,只需要厚重,高識珠在心裏說,但最終還是沒有貿然答應,只說讓我聽一下,只聽一下就知道他適不適合。

阿斯朗從蒙古包走出來了,身上的袍子還都是照趕羊群沾上的泥漬,是個高個子的中年人,頭發胡子都長長地結成辮子,確實像族長,高識珠在心裏說,握了手他直接介紹旁邊的朱語說這是我妻子小語,朱語的臉上都是曬出來的紅痕,怔怔地握著阿斯朗的手,半天了才說是。

男人說起唱歌來興致非常高,而且驚奇地懂行,從規矩到歌風到經紀人常用的話術都懂,高識珠聽著笑出來了,納森開始在一旁解釋說因為以前阿斯朗去過城市,北京,簽過歌唱公司,公司說要包裝成內蒙古原生態歌手,阿斯朗不滿意說不需要包裝,本來我的嗓子就是內蒙古原生態歌手,好不容易才剪了頭發脫了袍子穿上方便的衣服來到城市,嗓子是原生態不就行了,干嘛非得穿戲服,就拒絕了公司讓他穿袍子扎辮子唱歌的請求,結果沒有紅,唱了大半年以后經紀人遠遠地在臺上看到他,走過來對他說你再來兩個月不紅也就紅不了了,火候最多就這樣,阿斯朗心灰意冷,不久合約到期就離開城市回家來了。

“您能不能給我們唱唱,那種您最放松的時候的狀態,就像牧羊的時候”

阿斯朗得意地點點頭,站起來開口,斑斑的草原上灑著明珠,明珠似的羊群多么哀傷難忍。聲音曠遠遼闊,共振可怕至極,天地為之變色,高識珠馬上站起來說阿斯朗我要給你介紹一個機會,這個主角非你莫屬。時間過去,阿斯朗也沒有了年輕時剛去到城市那種志得意滿,而是不敢置信不敢開口地說謝謝,好像那是一個他不配得到的東西。那邊高識珠已經費勁地撥通了沈公裁的電話說哥們,人找著了,話筒湊近,他用眼神鼓勵地示意阿斯朗再唱一句,阿斯朗再次開口,沈公裁激動地說就是這個,就是這個聲音,幾年以前我排草原天堂的時候心裏想的就是這種聲音。阿斯朗的哥哥抱著煮羊肉的銅鍋進來了,兩人用蒙語說了幾句之后阿斯朗說你們先回納森家住幾天,我隨后就去。

這就是對的聲音,只有草原才有適合草原的聲音,像深沈的大地,沒有我愛你你愛我我真摯地愛你你真摯地愛我這些沒完沒了的故事,完全適合唱草原族長那種幾代人的歷史史詩,人最終不會唱出不符合自己氣質的歌,高識珠心想,自己也算是被自己的聲音禁錮住了,只能在這些年盡量打起精神術業有專精地把我多么愛你這種歌唱好,夜晚來臨,納森在忙活包餃子招待客人,朱語和老奶奶一起握著餃子皮從窗邊抬起頭來,眼睛眨眨地,看著他又慢慢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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