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度七，本想要直接去醫院的，可少年抱著他不肯送手，嘴裏一直在說不要去醫院，沒辦法的北川七也只能先把不二周助背到家裏。

“阿七……”不二周助已經變成環著北川七的手臂，拼命地靠近，哪怕他用不出什么力氣。不管，只有在夢裏北川七是他的，只屬于他一個人的，任何人都不能奪走阿七。夢裏的阿七會一直陪他，不會拒絕他，不會和別人在一起，沒有那么多條條框框，沒有那么多不能。如果連這樣都要被剝奪的話，他該怎么辦？他已經不知道該怎么掩飾下去，他以為和女孩子交往就會知道自己對阿七的感情可以逐漸消磨，他以為自己是沒有和女孩嘗試過，他以為他對阿七的感情并沒有那么深。

哪有這么多以為，哪有這么多借口，越來越難受的人只有自己罷了。

“阿七，我討厭你。”

“……”突然被人點名的北川七很無奈，他又做錯了什么事？他都已經任由少年抱著自己睡覺了，不過生病的人最大，北川七只能認輸，說道。“好好好，是我錯。”

仿佛夢境裏的人和現實重迭在一起，不二周助的腦袋在北川七的懷中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陷入熟睡。

不二由美子趕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弟弟完全把人家當抱枕，北川七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小心地將不二周助環在他腰間的手移開，整個人輕手輕腳地抱進被窩裏蓋好被子，這才走出房間。

“麻煩你了，阿七。”不二由美子看了眼睡熟的弟弟，原本擔憂的心平穩不少。這幾天她也註意到周助很晚睡覺，沒想到竟然生病了。女人很聰明，她的第六感異常靈敏，直覺告訴她，自己弟弟的反常有一部分和北川七脫不了關系，況且平日裏和周助形影不離的朋友也沒有很多，他的弟弟能不了解嗎？就是因為聰明，早熟，所以有些人都怕他，能忍得了他胡鬧的人也只有北川七。“阿七，無論是什么原因，我都希望你能和周助和好。”

北川七楞了楞，“我沒和他吵架啊。”

“……”好吧，可能是不二由美子想多了，也有可能是不二周助本來就不容易讓人猜透心思。“那明天阿七可以來看看周助嗎？他一定會很高興的。”作為姐姐怎么會不幫助自己的弟弟呢？小孩子們鬧脾氣也不會時間太長。

“嗯。”

不二周助半夜裏又燒了起來，沒了熟悉的溫度，他整個人都睡得不安穩，好在晚上不二家人都相繼趕了回來，等北川七第二天去看的時候，少年已經徹底退了燒，只是人還太累，沒有醒。不二家人再一次感謝北川七送不二周助回家，如果不是他，天知道會不會遇到危險。當然，北川七隱去了不二周助和女孩子交往約會的事情，怕不二的父母反感。

北川七輕輕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現在這副安靜的少年可和打著壞主意的不二周助差距太大。可惜那人的眼睛一直在眼皮下打轉，就是不肯睜開，說不定又在想什么坑人的事情。

“不想要見到我嗎？周助。”北川七也是開玩笑，他以為不二周助故意裝睡是想要趁自己分神的時候醒來嚇自己一跳。

藍色的眼眸睜開，裏面滿是覆雜和痛苦，或許生病讓他難以控制情緒，也不知怎么的，不二周助開口說道，“阿七會永遠對我這么好嗎？”

北川七沒有接話，他垂下眼簾，不去看受傷的眼神，他隱約猜到了。

“因為我是不二，還是周助……阿七，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和她交往嗎？”

眼看越說下去就越不對勁，北川七打斷，“周助，你生病了，不要胡思亂想。”

“呵呵。”苦笑在不二周助的嘴角蔓延，他的身體暫時沒有力氣，否則他會忍不住一拳打在那個人的臉上。生病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回憶點點滴滴，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猜測北川七的想法。不二周助不是笨蛋，北川七也不是。

“你其實都知道，是不是。”

一個裝傻，一個不說，事情根本得不到解決。

“你知道我喜歡你，是不是！”

面對不二周助的質問，北川七除了剛開始的詫異之外就再沒了別的情緒，他以為他掩飾得很好。

“周助，你還太小，你……”

“夠了！”掙扎得要爬起來，可是卻因為脫力的身體摔在地板上。北川七立馬伸手想要扶住他，卻又被用力推開。少年的臉色蒼白，比生病的時候還要難看，那雙快要哭出來的眼眸裏是對北川七的控訴。他已經受夠了那個人的溫柔，受夠了他在他身邊的毒癮，受夠了每天腦子都會克制不住地想要回憶，想要靠近。

“出去！”

不二周助說完就一陣咳嗽，幾乎要將他單薄的身體給弄壞似的。北川七上前走了一步，不顧他的反抗將他扶到床上坐好。“我出去，你好好養病。”

北川七說完，真的離開了房間。

不二周助低著頭，思緒一片混亂。他多么希望那個人可以回頭看，多么希望那個人所他不要出去，多么希望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這樣的。只有一次，他希望不是自己靠近那個人，而是他靠近自己。

北川七開始避著不二周助，早出晚歸，再加上臨近畢業，學業的問題就讓少年們焦頭爛額，何況網球部還在為全國大賽做準備。北川家還有另一個問題，顯然也影響到了北川七之后的生活，影響到了未來。

北川一平因為工作的調動要去關西，他和北川奈商量之下想要全家搬到關西。北川七同意了，他沒有拒絕的理由，況且現在離開也是讓不二周助能盡快忘記他的唯一方法，免得少年再多想。作為岱七就沒有談過戀愛，所有的一切都是紙上談兵，那個時候雖然同性戀已經全球合法，可這個世界中并沒有這樣，一旦走上不一樣的道路，他將要面對的東西是他難以想象的。北川七知道，所以他不能害了少年，他應該有更加美好的前景，有無限的未來，而不是將來要和自己喜歡的人躲在暗處。

不二周助還是一個孩子。

他的害怕，他的恐懼，他的逃避，他的閱歷……不是所有人都一帆風順，天才也會不如意，天才也會迷茫，天才也有希望變成凡人可以裝傻的時候。

不二周助知道北川家搬家，因為北川奈臨走前還帶禮物上門感謝這些年不二家對他們的照顧和幫助，可是那個人沒有出現，直到他們搬走都沒有和自己說一聲再見。

不二周助呼出一口氣，沒有任何想要跑出被窩的愿望，除了在學校裏，他們再也沒有相遇過。

全國大賽結束了，青學獲得第一，他高興，卻始終覺得真正的情緒離自己很遠。暑假來臨，不二周助知道以自己的成績直升是沒有任何問題，可他沒有任何期待，學校失去了吸引他的東西，提不起勁。已經有新的一戶人家搬進了隔壁，有時候不二周助會站在樓下傻傻地看著，不知道是在等誰打開窗戶，不知道是在期待什么……明明那個人再也不會出現。

理所當然這樣想著，不二周助告訴自己并沒有什么，他還有朋友，他還有很多的時間，他沒必要為了北川七繼續荒廢下去。先是將臨時女友在外面劈腿的證據收集再提出分手，在別人眼裏看到的落寞一笑置之，他不需要安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愿望，雖然大家基本上又在新的學校相遇，可不是所有人都選擇同一條道路。

不二周助參加了學習部，同樣一個規模不大的社團，沒有網球部的熱血，沒有音樂部的高昂。哦，冰帝的小澤櫻還來過一次，對于北川七竟然沒有在這個學校，甚至加入學習部滿臉的不可置信。再然后是什么呢？他走著北川七路，想象著他會過的生活，把自己當成北川七。

手冢國光問他，為什么不加入網球部，明明他有這個能力。

呵呵，真奇怪，難道除了阿七，就真的沒有人知道不二周助想要的是什么了嗎？就因為有能力，就必須要為了大家的夢想努力，他對網球的愛比不上手冢國光，他只是想要找到一個可以追逐的東西，興趣也好，愛好也好，這些從來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