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悠長的假期裏，吳雋兮幾姐妹隨著父母回了一次家鄉(xiāng)。自從王家一家從y市的小鄉(xiāng)村搬到h市再到s市，幾個小的就從來沒有回去過。所有有關(guān)于家鄉(xiāng)的一切都是聽父母偶爾談起或者是堂姑夫一家說起的。

知道奶奶從偏僻的村落搬到了村子中心處的上村，再從上村搬到了y市的l縣城裏，跟著小兒子一家在l縣安家落戶了。

回想起這么些年，王爸爸跟奶奶及幾個叔叔間的關(guān)系還是不那么平和，雖然不至于見面就吵，但是也是客客氣氣的，不見得有多熱絡(luò)。就連小叔叔結(jié)婚，也是快到婚期了才打電話來通知一聲。逢年過節(jié)沒有問候，這么多年看起來，王爸爸是死心了，從今年7月開始只將每月的生活費給了奶奶就是，再多的也就沒有那么關(guān)註。

吳雋兮現(xiàn)在想起來就心酸，今年7月初王爸爸回家一趟后，回來就找付家兄弟說是一起出去吃宵夜，一直到接近凌晨才被送回來。

王爸爸回到家坐在沙發(fā)上就獨自一個人在那囔囔自語，神情有點呆滯，王媽媽幫王爸爸擦臉拖鞋，王爸爸猶不自知。直到王爸爸神情有點激動往兒女們房間走去，王媽媽還以為王爸爸是去看看孩子們睡了沒了。

沒想到王爸爸是一個一個的把孩子都叫醒來，語氣很是慈愛，吳雋兮依稀還有點記憶“寶寶？起來了？爸爸有話跟你們說喔~起來聽爸爸說好不好？快起來吧，要在沙發(fā)乖乖的坐好哦。”

幾個人睡眼朦朧的被王爸爸叫醒坐在沙發(fā)上。大家覷覷相視，又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過吳雋兮是知道王爸爸要開始嘮叨，因為聞到了一股很嗆的酒味，證明王爸爸今晚喝得不少。

“寶寶，爸爸給你們說，爸爸以前苦啊，小時候就沒有過過好日子，你們現(xiàn)在好咯，有我跟你們媽媽在，爸爸不會讓你們受苦的，你們都是爸爸的乖寶寶呢！呵呵……”

“我跟你們說，你們奶奶可不喜歡爸爸了！爸爸這裏，這裏難受，很難受呢。”王爸爸指著自己的胸口，用力的戳著，一下一下又一下。

吳雋兮一聽到這，眼眶立馬紅了，“爸，我們不難受，不難受，啊？來，過來這坐下。”

“不，不是的，你不懂……你們都不懂的……”順著吳雋兮的動作，王爸爸特別柔順的坐在吳雋兮身側(cè)，王媽媽將蜂蜜水泡好，慢慢的讓王爸爸喝些。看著王爸爸多多少少喝了大半之后松了口氣，起碼明天起來沒有那么難受。

“靈玉啊，這么些年，你跟著我受苦了，是我不好，沒本事，沒，嗝……沒有照顧好你們……”王爸爸又連忙拉著王媽媽的手，王媽媽叫吳靈玉，沒嫁給王爸爸時，個個都叫她阿玉，嫁給王爸爸之后，大部分人都叫她玉嫂子。

“你喝多了，咱們不說了，先去休息，啊？”王媽媽想把王爸爸?jǐn)v扶起來，回房。

“不是，不，不是……你聽我說，你先聽我說完。”王爸爸難得一次強(qiáng)硬的拽著王媽媽一起坐下，左手拉著王媽媽，右手拉著吳雋兮，王霆看著從來沒有見過這副樣子的王爸爸，就緊挨著王媽媽，王琪緊挨著吳雋兮，一家人擠在一張長沙發(fā)上。

“我，我小時候，很調(diào)皮的，上山，爬樹，搗鳥窩，撿柴火，砍樹，下田，收割，抓魚，這些，這……些，我都很厲害的，靈玉你知道的，呵呵……一起玩兒，大家一起玩兒呢……”

“可是，可是后來弟弟們都來了……他們都不理我了，不理了……為什么呢？都不理我了呢？靈玉你說，他們?yōu)槭裁淳投疾焕砦伊耍俊蓖醢职謭?zhí)拗的想要個答案，王媽媽知道王爸爸說的他們是指他的父母。

“可是，可我從來就沒怨過，我還是，還是照樣干活……干活呢，干活也累人，可累死我了……”

“我跟你說，我跟你結(jié)婚，她不喜歡你，可我喜歡你，可是她怎么能這樣對我呢？那是我們剛結(jié)婚呢，就分了一個小房間給我們，什么都沒有，我都不說了，她還，她還要我還建房子的木頭？明明木頭是我自己上山砍得啊？為什么要還啊？”

“……嗝……還，還有啊，你懷孕生孩子那會兒，憑什么啊？憑什么連塊肉都不給我們啊？我不是她兒子？你不是她兒媳婦？大妹不是她孫女兒？憑什么二弟媳婦懷孕生孩子就是雞啊肉啊，好吃好喝的供著啊？就因為弟媳生了個兒子？……”

“我……我們出來工作那么多年，那么辛苦，自己省吃儉用，把錢寄回家，她，她憑什么這樣對我閨女啊？我閨女怎么了？”

王媽媽頻頻掉淚，眼淚止都止不住，還要一邊又一邊的勸著王爸爸放寬心。

“我們別說了，啊？等你醒了，你閨女們可要笑話你了。”

吳雋兮知道王媽媽也是想起了那段辛酸的日子，那時真的很苦。吳雋兮是沒有體會過，可是王媽媽每每說起都會眼眶通紅，那時是身體與心靈的雙重打擊吧。

“呵呵……你放心，我閨女可好了，可給我爭臉面了，現(xiàn)在他們的孩子誰有我閨女們出息？個個都說我閨女好呢？那些侄子哪個能比得上我們家孩子的？哼，再怎么寵著愛著，還不是一樣比不上我閨女……”

“……爸……”吳雋兮根本控制不住眼淚，硬是控制住不哭聲出來。

“……我們閨女乖啊！以后，以后還要好好學(xué)習(xí)呢，讓他們看看，我老王家的孩子是最棒的。”王爸爸輕輕的拍打著吳雋兮的頭。

“……嗯，好……”吳雋兮吸吸鼻子，止住眼淚，滿臉笑容的看著王爸爸現(xiàn)在因為哭過，喝酒后滿臉通紅的臉。

“嗯，真乖，真乖啊……你說，你們那么乖，怎么就不喜歡你們呢？你知道嗎？我這幾次，都，都想把她接下來，好好享享福的，可……可……可是……”王爸爸控制不住哽咽出聲。

“……嗚……唔……可……可是她，她說，她說寧愿……寧……愿死在鄉(xiāng)下，也不愿意……不愿意跟在我這……這兒享福……嗝……我痛，痛啊……”

從來沒見過爸爸如此傷心淚流的樣子，弄得全家人跟著哭起來，幾個大的還好，能控制音量，而最小的弟弟王霆，就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喊著“爸爸”。

“……靈……玉，我以后，以后再也不理他們了，都不理了，你們也不理，不理……”哭得聲音有點沙啞的王爸爸仿佛做了什么決定般，說的異常堅定！

“……嗚嗚……”王媽媽哭得連聲音都發(fā)不出，只不斷地點著頭，一手捂著眼睛，一邊擦眼淚。

註定今晚是個不眠夜……

54、最新跟新 ...

到了第二天,起來的大家面面相覷，看著彼此核桃般紅腫的眼睛,雖然頂著酸澀的眼睛，但是能解了王爸爸心中的結(jié),也就先松了一口氣，一切其他的事還要等到王爸爸睡醒之后才說。

王媽媽看著王爸爸睡得哈喇子都要流出來的樣子，雖然嫌棄但是動作還是輕輕的拿紙巾幫忙擦了。然后看了王爸爸一會兒，看著天色不早了,才起來。

看著客廳裏忙碌的保姆彩芳,對著她笑笑，就進(jìn)去洗漱了。彩芳是經(jīng)別人介紹來到王家做保姆的，反正關(guān)系就是不知道哪個哪裏冒出了的姑太太的侄女。昨晚的動靜那么大,也不知道這個彩芳知不知道,反正就是家裏的一些破事，也沒什么好怕丟人的。王媽媽也就沒再跟她說什么了。

等王媽媽洗漱出來，幾個孩子都已經(jīng)在客廳裏，每人眼睛上都敷著一條熱毛巾。看來幾個孩子的眼睛也見不得人呢！

除了王爸爸還在睡之外，剩余的人在吃完早餐后，橫七豎八的躺在沙發(fā)上，也許是因為兩個小的還不是很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仍然看電視看得投契。吳雋兮昨晚輾轉(zhuǎn)反側(cè)，都沒怎么睡好，腦海中一直回想著昨天王爸爸的剖白。

是的，剖白！因為這是吳雋兮有史以來第一次看到這么痛苦狼狽的爸爸，以前就是再苦再累也沒見到王爸爸哭得聲音沙啞，整個人就像個孩子，受了委屈，心酸卻獨自療傷的背影。

也許，只是沒看到過，而并沒有說沒有發(fā)生過。那是不是在前世的時候，王爸爸喝醉酒之后喜歡說話，其實只是在發(fā)洩心中的委屈？因為對著老婆孩子不能說，怕老婆孩子們一起難受？對著朋友說不出口，怕朋友看笑話了？男人有各種各樣的發(fā)洩途徑，吳雋兮卻不知道以往的王爸爸是如何辛苦的扛著這頭家而不知如何發(fā)洩？

吳雋兮第一次真實的面對王爸爸身上擔(dān)子到底有多重？心裏的事向誰傾訴？不過昨晚發(fā)洩了也好，心情會放輕松些。

吳雋兮不喜歡這些親戚，不管是奶奶那邊還是外婆那邊的。不要說是矯情也好，是妒忌也罷，吳雋兮的心裏一直都只有自己的一家人，不多不少，就6個。其他人完全夠不著邊。

所以當(dāng)吳雋兮的爺爺在吳雋兮剛來h市第二年去世時，不僅僅是吳雋兮不想回去，王媽媽也不想回去。不過最后跟王爸爸商量，就王爸爸夫妻兩加個長女回去就可以了。當(dāng)聽到爺爺去世的消息說，吳雋兮完全沒有一點傷心的跡象。說吳雋兮冷血也好，冷酷也罷，對于一個差不多二十沒見面的人，吳雋兮也擺不出什么傷心的臉面。因為連那最初的記憶都沒有，還要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