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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噠——咔噠——
醒來后, 莫凡看著一旁的古典吊式掛鐘，上面的指針正指向十二點，底下的小擺球用一根細線吊著懸在半空中。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 今天應該是他來到這艘飛機上的第三天。
沒有手機, 沒有電腦，不能通話，不能上網。
在莫凡的強烈要求下, 裏希特不知道從哪兒找出來了一個一看就很貴重的鐘掛在了他床頭，一睜眼就能看到。
在這三天裏, 他因為生病身體虛弱的緣故, 在床上躺著的時間占據了大多數。
某個人將自己暖被窩的職責貫徹到底，只要莫凡躺在床上要睡了，他就會自覺地放下手頭的事躺進被窩裏取暖。
就算莫凡向他委婉地表示過可以不用這樣, 他也還是一意孤行, 振振有詞地表示「你身體弱, 不能受涼」。
莫凡：“……”
他能怎么辦，當然是選擇縱容他。
再睜開眼時, 要么看到裏希特伏在一旁的實木桌上看書或是寫什么, 要么看到他閉著眼睡在他旁邊，只是莫凡稍微動一動，這人就醒來了。
醒來的那一瞬間還沒完全清醒，原本就箍在腰上的手收得更緊了。
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帶著些迷蒙, 像是在認人一樣，低下頭慢慢湊近，細軟的頭發蹭過他敏感的脖頸, 然后抬起頭向他索要一個吻。
繾綣溫柔, 像是在撒嬌, 沒有更進一步，只是相貼著，只有當莫凡開始回應的時候，他才開始深入。
在這千米高空上，這片小小的、密閉的空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依偎著互相取暖。
他們像一對平凡普通的情侶一樣相處著。
每天接吻，擁抱，同吃，同住，閑著無事只能看看書，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溫馨自然，像是已經相處過很多年一樣。
衣食住行不用愁，每天的行走距離不超過五十米，除了不能上網不能玩電腦這一點很要命之外，簡直是莫凡夢寐以求的宅生活。
他們會去哪兒？為什么會飛這么久？
這些問題莫凡沒有問，甚至可以說是下意識回避著。
午飯后，裏希特輕聲問他：“上次你說你更習慣中醫，我特地找了一位醫生，你要不要讓他再幫你檢查一下。”
中醫？
莫凡還在看書，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楞住了，抬起頭，目露疑惑。
“這幾天你睡覺的時候看上去很難受。”裏希特伸出手撫過他喉嚨的地方：“還有你的喉嚨，現在還疼嗎。”
莫凡抿了抿唇，從被帶上來到現在他沒看到過除裏希特外的其他人。
他看著裏希特的表情，點了點頭。
五分鐘后，門外進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看上去已經上了年紀一臉笑瞇瞇的銀發老先生。
老先生幫他切了切脈，看了眼他的喉嚨。
“沒關系，喉嚨只是發炎而已，再過幾天就好了。”
“雖然你病是剛好沒多久，不過身體調理得不錯，看來是有被好好照顧的，最近註意休息，可以適當多活動活動。”
莫凡打量著這位老者，點點頭。
“相比起這個……小伙子，你其他方面的毛病更嚴重一點啊。”
說完，老先生嘆了口氣直搖頭。
莫凡：“……”
他看著老先生這幅長吁短嘆的樣子，想起網絡上一個有關醫生的段子，腦子裏已經想好了自己死后被火化要撒在那片海裏了。
“你心裏一直悶著事，長期郁結于心，思慮勞神過度，氣機郁結，傷神損脾。”
“而且你這毛病看上去不是一天兩天了，頭暈，多夢，食欲差，消化不良，都是因為這些。”
老先生又嘆了一聲：“你的身體基礎又差，再這樣下去等你到我這個年紀了，可是會有一堆的毛病的。”
人總是要經歷老去到死亡這一過程的，只是與其躺在病床上痛不欲生地咽下最后一口氣，無病無痛自然老去是絕大多數人的盼望。
類似的話，莫凡已經聽過好多遍了。
只是之前每次聽小白這么說的時候，他都沒怎么放在心上，甚至還能沒心沒肺地說出「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的話。
他一直是這樣，對別人的苦楚可以共情到設身處地，但是對自己的事卻很不上心。
老者像是洞察了莫凡的想法一樣，語氣和緩：“小伙子，人這一生，骨輕骨重不是你自己決定的。”
“你要認識到，就算你不在乎你自己，但是會有人在乎你。”
“你自輕自賤，傷的是他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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