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奚聽得一顫, 溫泉池裏的水灼得她有些站不穩，水面上氤氳的霧氣也讓她看不大清紀浠忱的臉，更看不清說出這話時紀浠忱臉上的表情。
但池邊略微鋒利的大理石邊緣硌著她的后腰, 總歸是讓她的大腦清醒了些。
眼前這人滑得很。哪怕她的聲音淺中帶笑，低喃中繞著曖昧, 南奚也很清楚，她一雙好看的灰眸裏肯定浸滿了冷漠，甚至還有一貫的不屑、薄涼，就好像什么東西都入不了她的眼，也引不起她絲毫的在意。
或許她于她來說, 亦是如此……
這一刻南奚的內心是迷茫酸澀的，但這個機會她又不舍得錯過, 哪怕紀浠忱只是在同她玩笑。
后背抵著池壁, 南奚慢慢往下滑了些, 任由池水沒過胸口，頹然地坐了下來。
她澀聲說:“好。”
紀浠忱晃動右手撥弄著水面, 撥動間, 水霧不斷升騰上來，模糊了她的視線，也將她的雙眸暈得越發清亮, 就像蒙了層盈盈淚膜, 看著更人畜無害了。
驀的, 紀浠忱收回手, 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南奚。
“南奚, 你說人生能有幾個五年呢？”
南奚想了想, 抿唇說:“我不知道。”
人生無常, 世事難料, 有些事和意外誰也不能說個所以然出來。但南奚還是感覺紀浠忱不會平白無故的問這么一句話。
“嘩——”
紀浠忱轉身朝上岸的臺階走去，走動間，她抬手摸了下眼角，指尖是潤的。
素手一挑，紀浠忱解開腰帶，踏上最后一道臺階時，肩膀微動，將浸滿水而顯得沈重的浴袍留到了水池中。
【宿主，你沒事吧？】綁定關系在，系統自然察覺到了紀浠忱情緒上的波動。
將指縫間的水珠彈掉，紀浠忱腳步不停，趿上一雙拖鞋，徑直進了浴室。
落鎖聲中，她喉嚨動了動，自嘲地說:“再過幾個月，今年就正好是第五年。”
系統聽得云裏霧裏:【什么第五年？】
紀浠忱擰開花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那場車禍發生的第五年。”
說來也諷刺，可那兩件大喜大悲的事就發生在她十七生日那天，猶如當頭一棒。
南奚完全沒想到紀浠忱會毫不避諱地將浴袍脫下來，錯愕中，她連忙別開頭，不敢去看池邊皙白反光的倩影。
只是那驚鴻一瞥帶來的驚艷在她腦海裏怎么都揮之不去。水珠盈盈，纖細修長的雙腿，小腿肚起伏弧度姣好，腳踝小巧玲瓏，輕松便能圈在掌心裏，肌膚細膩瑩白，每一寸都精致無比……
看著一半沒入水中，一半還躺在臺階上的浴袍，南奚深吸口氣，屏氣朝池底潛了下去，直到池水沒過整個發頂。
紀浠忱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南奚已經出了溫泉，還將池邊的水痕全部抹去，抱著床被子很自覺地坐在還算寬敞的沙發上。
床上有兩個枕頭，紀浠忱隨手扔了一個給她。
南奚險些沒接住，“謝謝小忱。”
紀浠忱坐在床邊，撇見她臉頰上被枕頭弄出來的紅痕，張了張唇，最后還是掀開被子悶聲躺了下去。
“關下燈。”應該是捂著被子的緣故，紀浠忱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其實床頭就有開關，只有紀浠忱一伸手就能按到。
“好。”南奚用最快的速度將被子在沙發上理好，穿上一次性拖鞋，輕手輕腳地走到入門處，摁滅了所有亮著的燈。
瞬間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南奚站在原地適應了會，才摸黑沿著沙發位置走去。
黑暗中，她不知道是踢到了什么東西，發出了較大的聲響，緊接小腿也撞了上去，痛得讓她悶哼了聲。
“哐當”一聲后，一張椅子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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