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來，主人更希望你被他養的那一個！”素如訕訕的笑道。

凌蒼雪挑眉，自然也是覺得素如說的有理，在這個世界，人們總是覺得男人養女人那是天經地義的，也就只有她凌蒼雪才會說出那樣離經叛道的話來，即便是凌宗政這個老鄉，一定也是認為，女人就應該乖乖的待在家裏，相夫教子。

坑爹的男尊女卑！坑爹的三綱五常！凌蒼雪在心裏腹誹道。

“青姨娘屋子裏的那個丫鬟如今在哪裏？”凌蒼雪已經恢覆了適才的沈著冷冽。

素晴點頭，“小姐放心，那丫鬟已經被我們安置妥當了，只是小姐這般做，有意義么？”

“權當是本小姐落井下石吧！”凌蒼雪挑眉，“說白了，我也是想要斬草除根，芳姨娘的死，所有人現在都不提，不代表這根刺就拔掉了，雖然我明明知道芳姨娘的死與青姨娘無關，可是我們也找不到證據說明誰是兇手，索性就讓這件事成為青姨娘的催命符！”

“只怕芳姨娘的死和三房的人脫不了干系！”素晴幽幽的說道，“我查過，那日芳姨娘在去吳氏的屋子之前，三夫人田氏去找過她，不過二人有說有笑，的確不會惹人懷疑，重點是田氏離開后，芳姨娘還是好好的！”

素晴停頓下來，看著凌蒼雪的側臉，凌蒼雪垂眸，“繼續說……”

“還是我來說吧！”素如是最看不慣素晴這種慢吞吞的性子，說了上文讓人著急下文的那種，一件事到了她的口中，總是變得十分隱晦。

“田氏與芳姨娘說說笑笑，搞的就像是親姐妹一樣，外人瞧了去自是覺得田氏和氣，待芳姨娘不錯，而且田氏離開的時候，芳姨娘可是好好的，可偏偏的，吳氏在這時候找了芳姨娘，發了好大的一通火，大約是芳姨娘不服氣，便是頂了嘴，吳氏便是罰了她，可哪裏能想到，罰她的時候，她突然的肚子疼了，這時候青姨娘便是進來了，青姨娘素來是和吳氏做對的，自然的在這時候做了好人，硬是將芳姨娘帶走去請了大夫，這時候也就傳來了芳姨娘小產的消息……”

“青姨娘在芳姨娘肚子疼的時候進來的，也就是說，芳姨娘那時候已經不行了！”凌蒼雪若有所思道。

“是呢！自然的，大家都要把這罪扣在了吳氏的頭上，說來也真是慘，芳姨娘不僅是小產，偏偏的大出血了，最后硬是沒熬過來！”

素如繼續說道：“如果說，芳姨娘的死和吳氏和青姨娘都無關的話，那么只有田氏是最可能的人了，只是奇怪的是，田氏為什么要害死一個姨娘！”

凌蒼雪瞇起眼眸，全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嘴角的笑意卻是更加的興味了，“本小姐越發覺著，二房就是大房和三房的冤大頭，只怕這四房都比咱們二房要清靜的多、安全的多！”

“小姐的意思是……”素晴有些不解。

“即便是田氏要芳姨娘死，那么一開始，芳姨娘的確是腹痛小產的跡象，那時候她也不過才三個月，一個小產，卻變成了大出血，最后死了，你不覺得，她在腹痛之后，在那間屋子裏，發生過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么？”

素晴想了想，“要不要我去找一找當年那個大夫？”

“已經過了這么久了，那大夫我們也不曾見過，更不曉得是個什么來歷，若真是處心積慮，只怕我們如何都是找不到他了，這事兒不管是不是三房的人所為，最終都是要青姨娘來吞下這苦果，即便是我們拿出證據指證田氏，對我們也沒有任何好處，老夫人偏幫三房，尤其是凌沁雅，你還瞧不出來么？”

“小姐心思縝密，這事兒我們就依照小姐的意思去做！”

月黑風高之夜，青姨娘躺在硬梆梆的床板上翻來覆去的，怎么都睡不著，臉上的傷口一日比一日潰爛的嚴重，尤其是要夜裏，傷口更是刺癢疼痛，抓又不能抓，當真是要折磨死她了！

凌蒼雪和素如出現在這下人房外面，伸出手指在窗戶紙上戳了一個小洞，看著屋子裏焦躁不安的青姨娘，又問了問身后的婆子，“她這兩日可有什么不妥？”

“九小姐，說不上什么不妥，只是整日裏就會對著我們這些婆子發脾氣罷了！”那婆子小心翼翼的回答，眼神中流露出對青姨娘的鄙夷和嫌棄。

過去，她們看到了青姨娘，哪個不是卑躬屈膝的，青姨娘在二房就等于是當家作主的了，可如今形式不同了，青姨娘已經倒臺了，她們這些做婆子的雖然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平日裏哪個不是眼觀四方、耳聽八方的，卻也隱約的看得出，凌蒼雪在這裏起了很大的作用。

素如從袖子裏取出二兩銀子塞到婆子的手裏，“去，小姐賞你喝茶吃瓜子兒的！”

“哎喲，多謝九小姐、多謝九小姐……”婆子點頭哈腰的感謝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二兩銀子，說是給她吃茶嗑瓜子的，但哪裏真能這么奢侈，有了這二兩銀子，就表示今年過年可以闊綽一些，買魚買肉給孩子們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陣陰風襲來，在這黑夜裏，這門發出的聲音竟是透出幾分驚悚，青姨娘噌得一下坐起身，只覺得全身汗毛都一根一根的立起來了，“什么人？”

黑夜中，青姨娘隱約的瞧見門外的兩個身影，瞧這身形，分明就是兩個女子，“你們是誰？三更半夜，少在這裏裝神弄鬼的！”

青姨娘大聲的喝到，一個身影卻是走到燭臺邊去點燃蠟燭，凌蒼雪的聲音便是傳來了，“青姨娘這是說什么話？分明是你屋子裏暗，怎么就變成我們裝神弄鬼了？本小姐可是好心好意的來瞧你的！”

昏暗的燭光照應在凌蒼雪姣好的側臉上，竟是讓青姨娘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只覺得凌蒼雪猶如黑夜中的鬼魅，雖是要奪走自己的性命，“你來這裏做什么？看我的笑話么？”

青姨娘的聲音在發抖，凌蒼雪笑了，走到一張破舊的長板凳上坐下，“青姨娘，你在害怕么？怎么抖得這樣厲害？”

青姨娘覺得，凌蒼雪是比鬼還可怕的女人，就憑她說出來的那些話，即便是聽到自己生母的死，也可以那般風淡云清，這樣的女人，還有什么可以在乎的。

“你到底想說什么？凌蒼雪，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么好說的！”

“怎么會呢？本小姐知道青姨娘心裏有很多疑惑，所以本小姐就大發慈悲的來為你解開謎底，你當真不想知道么？”

“疑惑？”青姨娘的心中的確有很多疑惑，只是為什么凌蒼雪會知道。

“其實……”凌蒼雪嘴角揚起一個邪魅的弧度，“這是一個非常久遠的故事，好像一個蜘蛛網那樣，從一開始，你就被束縛捆綁了，只是你掙扎的越厲害，便是被纏繞的越緊！”

“凌蒼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青姨娘忍耐著臉上的痛楚，死死的盯著凌蒼雪的眼睛，這個女人太詭異，她的身上仿佛有太多的秘密自己不知道。

“青姨娘是不是想知道，為什么曹氏用了可以恢覆美貌的白玉清涼膏，你用了以后卻變成這一副鬼樣子？為什么凌春香好不容易傷口恢覆了，就等著菊花宴那日艷冠群芳，卻偏偏的在這時候出了風疹？為什么曹氏會突然倒戈相向，死死的咬住你不放？這些你都不好奇么？”

青姨娘盯著凌蒼雪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瞳孔驟然放大，伸手便是要撲上去掐住凌蒼雪，卻被一旁的素如一腳踹翻在地上，“是你……是你對不對？賤人……”

青姨娘跌倒在地上，歇斯底裏的咒罵著凌蒼雪。

“沒錯，是本小姐！”凌蒼雪嫌惡的看著青姨娘那一臉潰爛的膿包，“你剛才罵了我，可是我不想打你，不是因為我大度，而是你這張臉太惡心了，我真的不想臟了自己的手！”

“凌蒼雪，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三番兩次的害我們母女？”

“無冤無仇么？青姨娘怎么能這么說呢？本小姐可是多虧了你的照顧，才有了今時今日，以前我覺得，你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可是現在我才發現，你其實才是整個凌府裏面最愚蠢的那一個，你過早的鋒芒畢露，卻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個姨娘，姨娘若是不安分守己，遲早要被除掉，父親即便是疼你又如何，你終究也會紅顏老去，變成昨日黃花！”

“鋒芒畢露？哼，若說鋒芒畢露，我比不過吳氏的強勢刁鉆吧？即便沒有我，也還會有別的女人奪走吳氏的一切，吳氏根本就不配做二房的嫡母，她蠢鈍如豬，一再的得罪老爺，若不是你突然回來，若不是你堅持站在吳氏這一邊，一切也不會變成今日這般！”

青姨娘指著凌蒼雪控訴著，凌蒼雪嗤笑，“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么？即便是沒有我，二房也終有一日會被其他兩房的人擠垮，你一樣不會有好下場！”

青姨娘已經，錯愕的看著凌蒼雪，不明白她這話中的意思。

“沒錯，你從曹氏屋子裏偷走的那白玉清涼膏是本小姐讓人動過手腳的，所以你的臉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還有凌春香身上的風疹，難道本小姐沒有提醒過你們，本小姐的東西是不容許任何人窺覷的，所有覬覦本小姐東西的人，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曹氏如此，凌春香明知故犯，更是如此！”

青姨娘的身體不斷的顫抖著，她似乎看到了一張無形的網，正一點一點的將她吞沒，“難道是……春香穿的那衣服？你故意放在房間裏，你知道她會拿走……”

“你總算是聰明了一次，只可惜你那寶貝女兒到現在還不曉得是怎么回事呢！那件衣服，從一開始，上面就撒了癢粉，原本只是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誰知道那么湊巧，她挨了板子，破了皮，那些癢粉自然是全都進入她身體裏了……”

“凌蒼雪，你這歹毒的女人……我一定要到老夫人面前去告發你……你不會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