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真這么說？想不到，她小小年紀，心思如此縝密，當真是可怕極了！卻道是你，怎么今兒個與她撕破了臉，也不怕她去祖母面前告了你！”

“她有這個心思去告，只怕如今也沒這個膽子了！”凌蒼雪的眼中全是輕蔑。

素晴也開了口，“小姐，你今兒個是沖動了，縱然你是看那十二小姐如何的不滿，都不該在這時候打了她！”

“我若不在這時候打她，我什么時候打她？我打了她，她要去祖母面前告狀，我順便也試試皇甫恭介，皇甫恭介若是真的對我有情，他就該老老實實的替我把這個黑鍋背了，一個皇子打了她，你覺得凌府上下誰敢說一個不字？”

素晴的眼眸一暗，忽然有些同情皇甫恭介了，枉費他對凌蒼雪一片真心，到頭來卻不過是成了凌蒼雪的利用工具，當真是一片真心照渠溝。

素晴不知道凌蒼雪的心思，凌蒼雪一心想著要趕走皇甫恭介，有時候長痛不如短痛，尤其是這種感情上的事，更不能拖拖拉拉，她與皇甫恭介身份地位懸殊，趁早斷了他的年頭，也是為了自己好，若是因此引起皇帝的註意，難免會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到那時候，誰能保護的了誰？

她凌蒼雪不是自慚形穢，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她不想卑微的站在人前，她就必須創建自己的商業帝國，她才是女王，從來都不愿向誰屈膝。

“九妹妹？”凌沁蕓一臉的震驚，“你說……那三皇子對你……”凌沁蕓只覺得有些云裏霧裏，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素晴卻是一個十分理智的，“小姐，即便如此，小姐別忘記，凌府裏現在還有一個人，信陽侯！小姐和信陽侯結了梁子，如今他來這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咱們都還不清楚，若是他想要借機打壓你，咬著你不放……”

素晴的話讓凌蒼雪的心裏打了一個機靈，她一心對付凌沁雅，不把凌沁雅這種平民身份放在眼裏，卻忘記了今日還有一個沈紹元；沈紹元因為自己在京城散播的流言蜚語，如今在朝中備受排擠和彈劾，蘇錦秀也因為她身名狼籍，這兩人定是對她懷恨在心。

凌蒼雪若是真的對凌沁雅下手了，保不齊沈紹元借此機會咬住她不放，到時候給她安上一個歹毒的罪名，沈紹元如今可是一心要為自己洗刷那些惡名，這次還不是要抓著她到世人面前證明自己的清白，他最重視的就是自己在皇帝眼中的看法。

凌蒼雪長長的嘆氣，“素晴，你說的沒錯，虧得你機警，這些我都忘記了！”

凌沁蕓聽到凌蒼雪這么說，也淡淡的笑了，握住凌蒼雪的手，“是啊，若不然你今兒個可就鑄成大錯了，我的命是你救回來的，我自然是凡事都希望你好的，如今在凌府，便是剩下你我姐妹互相扶持了！”

凌蒼雪微微一笑，“我能得到你這么一個姐姐，當真是老天厚愛！”凌蒼雪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大約只有三分真心，七分假意，卻是在多年后，再站在沈睡不醒的凌沁蕓面前時，她喊出的那一聲姐姐，浸透了十二分的真情。

此刻，八小姐凌玉良正在蓮姨娘的屋子裏坐立不安，她今日看到沈紹元和皇甫恭介的出現，說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凌蒼雪明明答應了要去老太太那裏自請嫁給王員外的那個傻兒子，等了這么多天，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玉良越發的不安了。

蓮姨娘卻是漫不經心的撫摸著自己圓滾的肚子，眼中閃過一抹寒光，“還能是怎么回事，你還看不出來么？你被凌蒼雪那個賤人給耍了！”

“耍了？”凌玉良隱隱的也是猜到了這個答案，“這個賤人，居然耍我，她既是不答應，就不答應好了，為何還要說什么好好考慮一下……”

“哼，你以為她是個傻的，那王家的大公子是個傻子，誰都知道，她又怎么可能讓自己嫁給一個傻子？何況今兒個你也瞧見了，先不說信陽侯突然登門造訪的目的，就說那三皇子，煜王殿下身份何等尊貴？你沒瞧見他面對凌蒼雪時候的態度，我可是聽你爹說了，三房那個臭丫頭雖然有心要勾引煜王，可煜王一口一個小雪雪，如此親密的稱呼，你還不懂這二人之間的關系？她凌蒼雪又豈會是個蠢貨，放著一個尊貴的三皇子不要，去嫁給區區一個員外的傻兒子？”

“娘……那怎么辦？我不要……我絕對不要嫁給那個傻子……娘，難道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么？”

“有，當然有！”蓮姨娘的眼中染上陰鷙，“我剛才一直讓人跟著，總算是讓我發現了蛛絲馬跡！”

凌玉良的眼中燃燒了希望，“娘，你發現了什么？”

“原來信陽侯來凌府，只不過是受人之托，保護煜王殿下的，并不是為了凌蒼雪，甚至他和凌蒼雪之間還有一段恩怨沒有解決，人人都看得出來凌蒼雪和凌春香不和，也知曉她們二人的關系，可今日信陽侯卻偏偏的留下了凌春香，這說明什么？”

凌玉良的心咯噔一下，“莫不是那侯爺看上了凌春香，借著凌春香讓凌蒼雪吃醋？后悔？惱怒？”

蓮姨娘白了凌玉良一眼，“這點腦子你都轉不過彎兒來，你可真是傻的！”

凌玉良頓了一下，又想了想，隨即恍然大悟，“莫非是想從凌春香口中知道什么，想利用凌春香對付凌蒼雪？”

“算你聰明，凌蒼雪離開京城，卻讓信陽侯休妻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連皇上都對信陽侯不滿了，你覺得信陽侯會咽下這口氣么？信陽侯會甘心就此被凌蒼雪擺了一道么？”

“如此一來，倒是便宜凌春香這個賤人！”

“所以啊……我的寶貝女兒，我為你鋪了路，你可不能讓我失望了，只要你趁此機會，牢牢的抓住了信陽侯，以你的身份，娘不指望你做正妻，畢竟這世上能給你正妻之位的男人，也不會是什么顯赫出身，倒不如做侯府的姨娘，將來爭口氣一舉得男，你也算是名正言順的成了皇親國戚！”

“娘親說的是！”凌玉良眼中的火苗熊熊燃燒著，“只是王員外那邊……”

“這件事……我自會替你做主！那凌春香，是個蠢的，稍稍動了手段，便是可以解決了她，只是如今青姨娘被放出來了，雖然只是一個粗使的婆子，可難免不在背后替凌春香出謀劃策，你凡事還是要小心！”

“娘親放心，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毀掉我的幸福！”

“只要你抓住了這次機會，我們母女從此不要再對姜氏卑躬屈膝，也不需要再看別人的臉色，還有我腹中這個孩子……”蓮姨娘低頭撫摸著肚子，再過不久這孩子就要出世了，“有了你這個金貴的姐姐，你的弟弟在凌府也就可以和凌宗明平起平坐了！”

冬日裏本就夜得早，又是陰雨天，天空更是比平時黑的更早了一些，下了好幾天的雨也在這時候停了，凌蒼雪走進小廚房看了一眼水缸的刻度，時候還早，可老太爺卻已經開始在前廳宴客了。

今日凌府很熱鬧，沈紹元和皇甫恭介光臨凌府的消息也不脛而走，不少富貴人家都借著拜訪凌老太爺的借口來凌府，想要趁此機會結交了這兩位皇親國戚。

原本的一個家宴，如今也硬是被搞的格外的隆重盛大，那場面倒仿佛成了沈紹元和皇甫恭介的歡迎會了，或許，這宴會的性質原本就是為了歡迎這兩位貴人，老太爺也一掃這些天的陰霾，只覺得臉上無比有光彩。

“七姐姐不去前頭瞧瞧么？”凌蒼雪看著正在小廚房裏做點心的凌沁蕓，忍不住的戲謔道，“我聽說，楊延斌今兒個也來凌府了，你不想去瞧瞧他？也好溝通一下感情？”

凌沁蕓的臉一紅，嬌嗔道：“你總是喜歡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七小姐這是害羞了，小姐，七姑娘臉皮子薄，你可不能羞了她，瞧瞧那臉蛋，都快滴血了！”素如也在一旁笑道。

素晴在一旁給凌沁蕓打下手，一邊說道：“今兒個老天爺也是給了體面，知道兩位爺來了，竟是在傍晚的時候就停了雨，也不曉得算不算是個好征兆！”

“是不是好征兆，和咱們沒關系，今兒個大家高興，咱們也別受了外頭人的干擾，也不去湊那份熱鬧，咱們自個兒在小廚房裏吃個小火鍋，可比在前面拘束的好！”凌沁蕓笑瞇瞇的說著。

“我瞧著也是這個理兒，平日裏總是眼饞著咱們小姐吃七姑娘做的點心，今兒個可是有口福了，七姑娘不僅做點心有一手，就連做菜也是厲害的！”素如笑道。

“我也是意外，沒想到七姐姐竟是有這般的賢惠！”凌蒼雪又想起什么，對素如道，“你去四房走一趟，去請了十一少爺和十三小姐一同來用晚膳。”

素如便是笑瞇瞇的出去了，十一少爺凌宗政和十三小姐凌嬌兒來到小廚房的時候，菜已經端上了桌子，凌嬌兒依舊如同往常一般，總是膽怯的躲在素如和凌宗政的后面，見到凌沁蕓和凌蒼雪的時候，也只是怯生生的請了個萬福。

“許久不見十三妹，如今再看，又長高了許多！”凌沁蕓笑著將凌嬌兒拉到身邊，“這是我做的桂花糕，你嘗嘗！”

凌嬌兒看了看素如和凌宗政，在得到他們的許可后，才小心的伸出手去拿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好吃么？”

“好吃……”凌嬌兒脆生生的回答，小孩子是不會撒謊的，凌沁蕓的手藝自然也不是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