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被聽泉的話驚得目瞪口呆。
等反應(yīng)過來,金管事立刻讓人將兩個(gè)小廝拉了出去，屋里伺候的丫頭婆子瞬間也退了個(gè)干凈。
轉(zhuǎn)眼間，屋里就剩了老夫人,沈昀,秦夫人以及跪在地上的沈熙。
秦夫人早已轉(zhuǎn)過頭來，兩眼死死盯著沈昀，蒼白素凈的臉上滿是震驚與憤怒，一雙干瘦的手緊緊抓著把手,青筋暴露。
她忍辱偷生，苦苦煎熬，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讓女兒能有個(gè)體面的出身,將來能有樁門當(dāng)戶對(duì)的婚事，平安喜樂過完這一生嗎？
可沈昀,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這是他的孩子,他不管不問了八年也就罷了,如今，竟還懷疑緲兒不是他親生！
這話若是傳出去,緲兒日后還怎么嫁人？她這一輩子還怎么抬頭做人？
這個(gè)畜牲！
沈昀聽了小廝的話,先是一怔，隨即，臉上也帶了幾分惱。
玨兒這孩子,什么時(shí)候偷聽了他的話,竟還給傳了出去！
這,也太沒分寸了！
對(duì)上秦夫人那要吃人的眼神,他脖子一縮，隨即又來了火。
“看什么看,我說錯(cuò)了嗎？你跟那姓左的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沒個(gè)數(shù)？誰不知道當(dāng)年你們就在一個(gè)屋檐下吃飯！你嫁了人，還要將他拉進(jìn)府里來，他這么多年也沒娶妻，倒是郎情妾意！”
“還有，你看看那孩子，有哪點(diǎn)長得像我？誰知道到底是誰的種！”
秦夫人被他這話氣得渾身發(fā)抖，三兩步?jīng)_到沈昀跟前，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沈昀的臉狠抽了過去。
沈昀見她沖過來，本能地朝后仰，隨即又挺直了腰。
他怕什么？她秦秋娘不守婦道在先，難不成，她還敢打他不成？
她敢！
啪地一聲脆響，屋子里的幾人都愣住了，沈熙兩眼含笑，眉毛飛揚(yáng)，恨不得拍掌贊聲好。
沈昀看著面前的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大怒，這，這女人是瘋了嗎？
他一頭跳起，高舉手來，恨不得將眼前這個(gè)水性楊花犯上作亂的丑女人一巴掌拍死，手臂卻被人死死扣住。
他立刻轉(zhuǎn)頭看去，卻看到沈熙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像是嘲笑他頭頂上的綠草，又像是嘲笑他沒了夫綱。
他頓時(shí)怒不可遏，白凈松浮的臉因憤怒而扭曲變形，“孽障！你也要反了嗎？好！好得很！都給我滾！”
“閉嘴！”老夫人看著眼前的一團(tuán)亂象，喊了一聲，身子直直朝后仰去。
隔斷后的沈緲顫抖著身子，滿臉淚痕，尖叫出聲。
老夫人悠悠轉(zhuǎn)醒時(shí)，看了眼下面一前一后跪著的兩人，目光落在沈熙身上，道，“沈熙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等屋里人都走了，老夫人這才問道，“你母親？”
沈熙不知該如何回答，一個(gè)女人，遇上這樣的丈夫，除了忍氣吞聲，還能如何？
秦夫人即使甩出了一巴掌，可她那一巴掌甚至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作為一個(gè)母親，對(duì)傷害自己孩子的人本能反擊。
只是，這一巴掌下去，也徹底斷了她們母女二人的退路。
老夫人想想兒子說的那些話，再想想兒媳那絕望而怨毒的眼神，閉了閉眼，滑下淚來。
半晌，老夫人那蒼老而無力的聲音才響起，“外頭？”
“祖母放心，外面不會(huì)有任何關(guān)于母親的傳言。”
聞言，老夫人立刻轉(zhuǎn)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她，“那些話？”
沈熙也暗自慶幸，“聽泉沒敢在尚書府里傳，找了幾個(gè)閑漢想要散布出去，被孫兒的人給攔下了。”
聽到這話，老夫人長松了口氣，沒傳出去就好！
隨即，她又看向沈熙，語帶責(zé)備，“既如此，你又何必非要鬧開？”
若不是沈熙鬧哪一場，又何至如今這個(gè)局面。
沈熙看著她，絲毫不意外，“因?yàn)榧埨锇蛔』稹８赣H私下說的話，今天我們能知道，明日，外頭的人就能知道。更何況，還有別有用心的人推波助瀾，到了那時(shí)，母親和妹妹才真是沒了活路！”
老夫人一聽她說有人推波助瀾，神情漸漸凝重起來，半晌，才搖頭道，“你以為揭開了就能解決？即便你父親知道是他誤解了秋娘，他們也過不了尋常夫妻的日子。如今，反倒因?yàn)檫@事兒，兩人心里都生了刺。”
“原想著，等緲兒嫁了人，你母親也就熬出了頭，愿意留在府里也好，不愿留下也罷，終歸沒了牽絆，可如今。”
“為什么要等？與其遮著掩著，不如攤到明面上，能過便過，不能過。”
沈熙看了眼皺著眉頭的老夫人，立刻停住，反問她，“依祖母的打算，若是緲兒嫁了人，到時(shí)夫家因?yàn)檫@事兒苛責(zé)與她，那她又該如何？”
“這些胡話他們也能當(dāng)真？”
“有時(shí)，偏偏是胡話才會(huì)有人信。”
老夫人一怔，隨即白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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