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屋的門,決明呼了口氣,養病那幾天連門都沒出,這下可要好好看一下古代長什么樣。
小院院墻和房屋皆是用青石的,由于長時間沒有人住,地上四處雜草遍布,墻上生有青苔,四處灰撲撲的。
決明來回走了幾步,小院一共有三間屋子,正房,東廂、西廂房,院子東墻旁邊搭著一間廚房,東南角打著一口水井,方便平日裏取水用。往院墻上方看,隔壁柿子樹粗壯的枝丫伸過來了半截,擋在東廂側邊,在西南角是茅廁。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決明拉著岑朝安的手,兩人走出院子,正是早晨,晨霧未散,煙霧縹緲之下,屋后的山峰如同蓋了一層薄紗的西施一般。
一道水藍河流潺潺流入視線中,清澈河水順著河道蜿蜒,早起的一群鴨子在河道剛解凍的邊緣試探,見水溫合適,嘎嘎地搖著尾巴往水裏鉆。
河邊,一塊塊顏色相近的田地被田埂劃分出來,雖未耕作,已有不少勤快的村民起來翻地,松活松活凍了一冬天的土壤。
“這……真的是古代。”決明望著遠處,喃喃道:“溯源計劃是可行的……”
“哥哥。”岑朝安揪揪決明的衣角,將決明的思緒拉回,“我們要去哪?”
決明回神,低頭看看身邊的小豆丁一眼,問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決明轉醒之前,岑朝安已經偷偷溜出去好幾次了,對這附近要比他熟悉的多。
大漠鄉一共有五十多戶人家,其中二十三戶姓王,有十幾戶姓胡,還有幾戶外來人家。
決明現在所住的地方,據說是裏正家祖輩所建造的,由幾家獵戶住著,防山中猛獸下山,那時耆長和幾戶獵戶組織村民一起上山打獵,山中猛獸逐漸轉移到深山中生活,大漠鄉獵戶漸少,這幾間屋子就空了下來,期間修繕過幾次,還算牢靠。
除了幾年前來的獵戶石叔一家,現在岑道年一家分到這裏,山腳下難得多了幾分熱鬧。
岑朝安正嘰嘰喳喳地說著,另一座青磚小院緊閉著的大門忽然打開,一群半大小黃雞躥了出來,絨球似的小黃雞分散開來四處覓食。
隨之,一個挽著髻的二十多歲婦人端著籮筐出來,看到門口的岑朝安,笑著說:“原來是朝安,怪不得門口這么熱鬧。”
婦人目光落在岑決明身上,略一打量,“這是你大哥決明吧?”
“您好。”決明兩只手抱拳,恭敬地行禮。
“哎呦,你客氣甚底!”婦人把籮筐掛在門后的墻上,扭身說:“叫我石嬸就行了,你們倆進來坐坐,這盤山難得這么熱鬧,嬸子去年摘了不少野菊花,給你們泡茶喝。”
決明慌忙擺手,“不了,嬸子客氣。”
除了岑道年和岑朝安,決明還是第一次和“古代人”說話,一雙手不知道該怎么放,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兒看,石嬸看在眼裏,只覺半大的小孩手足無措的樣子怪好玩,不禁哈哈笑起來,這時,從后面走出一壯漢,睨了石嬸一眼,“逗人家作甚。”
這人便是石叔,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壯漢,生的一張粗獷的相貌,滿嘴胡渣,懷裏抱著一個箭筒,一身薄棉衣裹著他的肌肉,看上去充滿了力量。
石叔問問決明身體有沒有好全,家裏需不要幫忙,決明一一答了,見他們還有聊下去的趨勢,岑朝安忍不住拽拽哥哥的袖子,“哥哥,我想去那邊看小鴨子。”
決明朝兩人道別:“石叔,石嬸,我帶著弟弟去那邊看看。”
石叔點點頭,“你們去吧。”
岑朝安拉著決明的手,倆人遠遠沿著河邊散會步,直到岑道年站在門前喊兩人回家吃飯。
一碗雜糧粥,一盤像是從清水裏撈出來的白菜。
這和前兩天吃到的飯菜差距不是一星半點,決明舉起筷子,又放回到碗上。
岑道年看兩人都沒動筷,不禁教育道:“不要挑食。”
“爹。”岑朝安央求:“能不能請石嬸幫我們做飯?”
岑父搖了搖頭,“君子遠庖廚,為父從未碰過這些,能做出這么好的飯菜已是不易,你就不要再挑三揀四了,況且你石叔一家自己就忙的很。”
決明聽明白了,那家人見岑父初來乍到還帶著一個病懨懨的孩子,鄰裏之間好心相互幫襯一下。現在病人好了,人家自然沒有再幫忙的道理。
況且,岑家小院裏都是男丁,要避嫌。
決明夾起清水煮白菜,只吃出一點咸味,白菜,非常難吃。
想起以前的火鍋、燒烤,決明心中流下了悔恨的眼淚。
——早知道古代的飯那么難吃,堅決不去參加什么溯源計劃!
——說好的烹炒爆溜煮,說好的宋朝名糕名菜呢?!書上都是騙人的!
決明端著飯碗,艱難地吃了飯,痛定思痛,沈思片刻后,道:“我來學做飯吧。”
岑道年欣慰,“決明,還有爹在。”
決明說:“我也年紀不小了,這些瑣事交給我吧。”
岑父沈吟片刻后,準了決明。
三個大男人,總有一個要會做飯的。
是夜,大漠鄉的燈一盞盞熄滅,很快,整個鄉村沒有一絲亮光,后面的大山將村子捧在手中,隱隱像是一座守護神一樣。,
“那孩子倒是挺聰明的,一說就懂。”石嬸對決明讚不絕口,“那模樣這么俊,可惜他娘沒的早,老岑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挺不容易的。”
“怎么?看上人家決明了?”石叔裹裹肩頭的被子,順手給石嬸掖一下被角。
石嬸嗔道:“說什么混話呢!他們家到底有些來得突然,還不知是什么來歷呢。”反正看上去不是壞人就是了。
石嬸幫他們做了兩天飯也是石叔授意的,畢竟盤山山腳下好不容易來個鄰居,自然要打好關系。
第四日,裏正拄著拐杖來到岑家小院,和岑父坐在院中商量了半天,最終擬定在三月三那天,大漠鄉開辦學堂,愿意送孩子去學堂的,需向岑道年交束修,而裏正則負責差人將祠堂旁的幾間屋子打掃干凈,安置桌椅,供學堂上學用。
敲定之后,岑道年心中一直懸起的石頭總算是落地,只待開春種地,開辦學堂兩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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