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伯爵是一位文質(zhì)彬彬的紳士,叫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脾氣寬厚,沒人會懷疑他本人身上英格蘭紳士的風(fēng)范。
內(nèi)瑟菲爾德的眾人客氣的接待了他,他們發(fā)現(xiàn)原來高大健壯的達西先生并不太像舅舅,反而是喬治安娜比較肖似母親家族的人,連氣質(zhì)也像,都是那種給人溫和舒服的感覺。
亨利伯爵高興極了,他對達西先生先生將要結(jié)親的家庭毫無意見,很樂見其成——作為最了解這次事件的參與人之一,亨利伯爵對親愛的外甥兼教子的選擇太滿意了,他甚至找機會偷偷對達西先生傳授經(jīng)驗:“你要對這兒的每個人都真心尊敬,這樣才能獲得你岳父母的好感,聽著,千萬別耍弄那些自以為高貴的小花招,如果你想討伊麗莎白小姐喜歡的話。”(注)
這位先生還教誨孩子說:“求得一位聰明智慧、果敢有趣的小姐青睞,遠比門當(dāng)戶對或是攀附個貴族頭銜要難得的多!莉齊很好,你們會幸福一生的——比你父親,比歷代達西家的主人都幸福。”
亨利先生至今仍對達西家族向上數(shù)幾代積極與貴族聯(lián)姻,期望通過女方得到爵位的事情耿耿于懷。當(dāng)初他的妹妹嫁給老達西,并不知道老達西先生保有那種期望娶的安妮,安妮夫人嫁過去之后得知老達西求婚的期望很傷心。可亨利家族并沒有附屬頭銜給親眷們繼承,在安妮結(jié)婚不久,亨利伯爵的長子就出生了,妹妹的孩子也沒了繼承伯爵爵位的希望,而且亨利伯爵當(dāng)年并不熱衷政事,連幫助姻親獲得下議院職位都不感興趣,這使得達西家族很不滿,那幾年安妮夫人的日子并不好過。直到達西先生出生,亨利伯爵親自參加受洗儀式,并且成為他的教父,才漸漸好轉(zhuǎn)。后來妹婿又寵愛他的教子多于兩個親生的孩子,令疼愛看重自家孩子們的伯爵非常不滿。這個疙瘩長久的卡在亨利伯爵的心里,以至于他更愿意讓達西稱呼他舅父,而不是教父。
在達西先生成為家主后,達西家族的遠親和附庸又將“頭銜”這個期待加諸給心愛的外甥,不由得令舅舅更厭煩。
“你可比你哥哥們明白多了,尤其是菲茨威廉,他就是個蠢貨!難道我還不能保證兒子的生活?”亨利伯爵刻薄的諷刺小兒子,他對費茲威廉上校一心要找個有財產(chǎn)的富家女結(jié)婚頭疼極了——那蠢貨甚至以為親朋引薦介紹小姐們給他,都是為了給不能繼承爵位和大部分財產(chǎn)的小兒子求個銀行儲蓄柜!
伯爵閣下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常想要扒開小兒子的腦子看一看:按照法律和慣例,長子以外的孩子們繼承的財產(chǎn)的確很少,可他沒長眼睛嗎?明眼人都看的出亨利家在接受外甥達西的建議,以及眾多顧問的幫助下,投資獲得的財富把家產(chǎn)都翻了幾番。更別提屬于他的那份,在伯爵和兄長特意關(guān)照下,最賺錢的生意總是優(yōu)先照顧他的股份——這個笨蛋的分紅加起來,年金起碼能達到八千鎊,比那些三四萬嫁妝的小姐有錢多了!
亨利伯爵越想越生氣,連最小最嚴肅的達西都有了心上人,做派像個花花公子的菲茨威廉,那個傻瓜仍在尋找他后半生的銀行儲蓄柜!
“我和你舅媽,好幾次想跟他談?wù)劊急凰镒吡恕牭侥阌喕榈南⒖隙ㄒ獊頊愡@個熱鬧,好孩子,你得狠狠的刺醒他!我們只盼望他能忙碌些正經(jīng)事,沒打算讓他在軍中發(fā)展,若是有這想法,當(dāng)初就會給他買海軍職位,而不是陸軍……你知道,陸軍的職銜最高只能買到上校,我一次給他買到頂,就是期望他生銹的腦子能發(fā)現(xiàn),他該得那份不必任何少,大可不必盯著姑娘們的嫁妝打轉(zhuǎn)!”
達西先生沉默了一瞬,他不知道該怎么告訴親愛的舅舅:菲茨威廉表兄以為上校的職位,是家族介紹的婚事沒成,亨利舅舅急于補償,才趕緊花錢給他升了職銜。
這次重點在于心愛外甥的婚事上,亨利伯爵提了幾句就將話轉(zhuǎn)到達西先生身上來,他大贊伊麗莎白機智勇敢、思維縝密:“……當(dāng)時我只以為莉齊異想天開,可你知道布里吉特偷弄到陛下的…發(fā)現(xiàn)在陽光下曬過真的變了顏色之后,我都驚呆了!”
“她愿意為你甘冒風(fēng)險,更確實救了你,我的小威廉,你得感激她、敬重她、回報給她同樣深厚的情意。”舅舅低聲說,他很久沒提起這個妹妹在世時稱呼兒子的愛稱了。
達西先生的眼神都溫柔了起來,他鄭重的保證:“她擁有我全部的愛意,我愿與她分享一切。”
亨利舅舅沒想到不茍言笑的外甥還有這樣柔情的一面,禁不住哈哈大笑,嘴里邊打趣他,邊一定要他講講戀愛和求婚的經(jīng)過:“你舅媽還在莊園里沒法趕過來,她寫信要求我得問清楚你們的故事好講給她聽。”
伯爵先生攤攤手,貌似為難的說:“你知道女人們最關(guān)心的就是這些事情,尤其我們早就從你凱瑟琳姨媽那里知道了你戀愛了,你親愛的舅母很好奇我們的小威廉羅曼蒂克的戀愛史。”
伯爵眨眨眼,其實他自己就非常非常的感興趣。
羅曼蒂特嗎?
達西先生,達西先生難得的卡殼了。
好一會,他才干巴巴的說了幾句。
這完全不能解亨利舅舅的興趣,他追問到:“求婚呢?又怎么獲得班納特先生和夫人的同意的?”
做舅舅的總是如此一針見血的戳到外甥最痛的點。
“在倫敦塔監(jiān)獄,莉齊來看望我的時候,我沖動下求了婚……”拗不過舅父,半晌,達西先生索性直說。
“哈?”亨利伯爵搭在外甥肩膀上的手臂垂落:“是、是嗎。”
難得你居然求婚成功了?亨利伯爵無法想象那種場景,幸好伯爵本人欣賞過的戲劇不少,他心里猜想這大概和羅密歐與朱麗葉隔著陽臺艱難互訴衷腸的場面差不多。年輕人的浪漫,他果然不懂了。
反倒是達西先生,變得頗為坦然:“在您來之前的兩天,我才獲得班納特先生的同意。亨利舅舅,您知道,我求婚成功后并沒其他機會見到班納特先生和夫人。”
“在班納特先生最喜歡的牧場里,幫他給新生的羊羔們換牧舍時,我請求和他單獨說說。隨即,在內(nèi)瑟菲爾德的書房中,我獲得了首肯。”那是前天,達西先生唯一找到的和班納特先生獨處的時機,內(nèi)瑟菲爾德的人們太熱情了,唯恐他被獨自關(guān)了好多天情緒受到傷害,大家在任何時候都樂意圍著他關(guān)懷。
在達西先生請求和班納特先生談?wù)剷r,班納特先生和太太都覺得他是要跟先生說這件事的細情,很不肯。班納特先生甚至說他雖然在梅里頓治安會任職,卻并不關(guān)心政治。大家都不愿他回想起不愉快的事情。
班納特先生的羊群獲得了大成功,他終于得到了一群比預(yù)料中還要好的新品種羊:羊毛長、細、光澤好;肉質(zhì)肥美,公羊能達到260磅;母羊生產(chǎn)羊羔的能力也很不錯,一群母羊能獲得1.5到2倍的羊羔。并且這種新品種羊沒有角,性情溫和,相對好管理很多(注2)。班納特先生擴充了牧場,養(yǎng)了幾百只新品種,還把草料飼料外包給鄰居們,附近的牧場都靠這個小賺了一筆,而且還是長期的生意——但羊多了,工人們收拾起來就不能像從前那樣細致,至少大部分羊都顯得臟乎乎的,現(xiàn)在小姐們已經(jīng)不大愿意到牧場里去了,她們抱來幾只強壯的小羊羔養(yǎng)在莊園的庭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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