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賴在會議室的沙發上看著他們忙活,等到夏軍沖著樓下的趙博陽喊完什么之后也跑到了樓下查看后才起身走到了窗邊。剛才那一瞬之間從我眼前落下的白色影子自然只能是一個人的身體了,而且也只能有一個解釋。
第四個……
如果按照猜想的話,鐘慧能夠預感到將死之人,那么方才墜樓的一定也是在她的那個“死亡名單”上的人之一,那么既然是必死無疑的話,去看與不看又有什么關系?
長嘆一聲,望了眼兢兢業業在底下忙活的兩人,我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已經長出一些短發茬兒的腦袋,搖搖頭,準備在這個依山傍水的學校裏好好逛逛。
上一次來的時候由于在舊校舍的黑暗裏呆了太久,出來以后心情郁悶便直接回去了沒有好好的看看,現在趁著這個時機,我準備到處走一走。
寒陽三中的周圍環境在s市這樣的地方實屬難得,市內盡管綠化很好,但是和真正依靠著自然的山中環境相比還是要差上很多的,說到底,這壓根兒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玩意兒。
別看是建在了半山腰上,學校的設施卻很是齊全,每一處也都打掃的非常干凈,我閑晃著走到了教學樓后面的操場上,此時此刻正是鐘慧她所在的班級上體育課的時間,自由活動這一套在體育教師手中簡直就是萬金油,所以等我繞著操場走了一圈兒以后,就看見了一群朝氣蓬勃的少年們幾個湊在一塊兒正自娛自樂著呢。
男孩子自然不用說,有時間玩兒自然是瘋玩兒,踢足球、打籃球,再不濟的,體力看起來不怎么好的也會打打羽毛球什么的,而女孩子這時候則多數都會坐在一起閑聊……
而當看見鐘慧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先前在她身上感受到的那種感覺了。沈靜的小姑娘一個人孤獨的坐在距離操場不遠的一排長凳上抬頭呆望著天空,不時也有幾個女同學從她的身邊說說笑笑的經過,但是在看見她時都不無刻意的躲閃著。在青少年們的世界裏,這種冷漠鑄成的欺凌往往是隱藏得最深、存在得最久的,我也在人間曾經經歷過這個時期,所以我深諳這個世界裏會出現的各種莫名其妙的規則和境況。
沒有再靠近,本身其實我也不想再問詢這個可能會預見死亡的孩子些什么了,至于她說的那‘第四個’或者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第六個’、‘第七個’……甚至乃至‘第一百個’,我都不在乎這些,人們的禍福興衰、生老病死,天災人禍、妖孽作祟,本身就都是因果,干涉是沒有用的。
不過令我唯一感到不解的那就是既然這個孤獨的小姑娘不是元兇的話,那么究竟是什么讓這所學校裏,至今為止(算上剛剛在我眼前墜樓的那個)有四個人紛紛離世?巧合?我不信這個!
有的時候,你不找麻煩,麻煩卻是會找你的!
繼續又走了一圈操場,我本打算轉道回教學樓那裏找到趙博陽和夏軍他們看看事情的發展,但是沒有想到的卻是原本始終都入定一般坐在長凳上望天望得出神的鐘慧,竟然會主動的向我走來,并且定定的看著我……
又是那種小眼神兒……
小姑娘……我什么忙也幫不了的……別再看了啊……
我默默地抹了一把頭上冒出的冷汗,總之一到現在這種時候我就能夠預感到麻煩的存在,原本好似漠視一切的鐘慧能夠那么主動的站到我面前并且目光毫不退縮的看著我的眼睛,這必然就是麻煩交響曲的前奏演出了……
“有什么事嗎?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要對夏警官說?”我盡量維持著自己即將崩潰的面部神經,天知道我多想嘴角一抽,干脆用我現在這個兇神惡煞的造型趕緊的嚇跑這個越看越陰森森的小姑娘算了!
“不是。”鐘慧搖搖頭,一句話說的倒是利落了起來,“我不能說,那種話說的越多我就會生病,所以我找你。”
“找我?”
“對,我找你。”她篤定的點點頭,目光掃向我手上的那串虎眼石,“你戴著的,是不好的東西,但是你沒有事,所以我找你,你應該可以,帶走……”
“帶走什么?”我問道,結果發現她的話又再次的說不清楚了。
“帶走……”
“帶走……”
“帶……走……帶走……她……把她……帶走……”
反覆的說了三次,最終似乎是表達完了要說的話,鐘慧吃了好大的力氣一般的長吁出一口氣來,隨即緊抿上嘴,瞪大眼睛仰頭看著我,她在要我的承諾,一個會幫助她的承諾,而我恰巧最恨的就是這個。
你能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怎么樣呢?你能怎么樣呢?在心裏哀嘆一聲,我不再微笑,也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小妮子完全不愿意開口說話解釋一下到底想要讓我帶走什么東西。不過說到底,反正不會是什么好東西了。
接著,我發現,鐘慧似乎每說完一次這些關于她的預感或者可能什么和她的預感有關的之類的不好的事情,接下來就會有一段時間的沈默。
又或者是不能說?原因是什么呢?我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掏出口袋裏隨身攜帶的記事本和原子筆,在上面寫道:你是不是現在不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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