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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1 / 1）

曲泠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他昏昏沈沈地睜開眼，脖子疼得厲害，想伸手揉一揉，卻發(fā)覺自己兩只手都被反綁著，昏迷前的種種也晃入了腦中。

他出莊遇見了葉小樓，猜出陸家莊有內(nèi)賊截了葉小樓給陸霆的消息，急急回莊，路上卻碰見周崎——周崎是內(nèi)賊！

曲泠抽了口氣，用力掙扎著試圖掙開綁在手上的麻繩，一邊抬頭打量著周遭，是一間沒什么人氣的屋子，空蕩蕩的，應(yīng)是許久沒人住過了。曲泠掙扎得厲害，沒防備，栽下了床沿，摔得悶哼了一聲，門卻在此時開了。

曲泠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

來人步伐停了停，走了過來，曲泠聽著他靠近的腳步聲，心也懸著，沒成想，對方只是將他扶起身。

二人打了個照面。

曲泠驚愕道:“初六？”

初六看著曲泠，扯了扯嘴角，說:“主子。”

“我那日看見的當(dāng)真是你……”曲泠喃喃道，他抬頭盯著初六，“你怎么會在這裏？周崎——你和周崎，是你讓他綁得我，不對……”

初六笑了一下，輕聲說:“主子高看初六了。”

曲泠思索須臾，慢慢冷靜下來，坐定了，靠著床沿，“你們想做什么？”

初六已經(jīng)許久不曾這樣近的看過曲泠，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頰，還未挨著，曲泠卻偏頭錯了過去，眼神冰冷戒備。初六只堪堪勾了一綹頭發(fā)，他眼中掠過陰霾，被曲泠拋棄的憤怒和絕望倏然涌了上來，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竟伸手攥住曲泠的肩膀用力按在床沿，壓著聲音咬牙切齒道:“想做什么？”

“我早就說過那個傻子和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會害了你，可你竟然為了他，不要我，”初六冷笑一聲，他對上曲泠睜大的眼睛，莫名又冷靜了，眷戀地摸了摸曲泠的臉，低聲說，“主子，你和他在一起，你得到了什么？”

“陸家莊的人不接納你，外頭的人都笑你，他們都等著看你們的熱鬧，”初六說，“你看，陸酩連護都護不住你。”

曲泠冷冷道:“少說廢話。”

他嘲弄地看著初六，說:“初六，你好歹也在我身邊跟了這么多年，怎么這么不了解我？我告訴你，路是我自己走的，陸酩是我要的，就算死了，那也是——老子樂意。”

初六直勾勾地盯著曲泠，他笑了笑，輕輕理了理他身上的衣服，道:“好，你愿意為他死，陸酩呢？”

“主子，陸酩不是云州，他當(dāng)真能守著你過一輩子？你是倌兒，是個下賤的男妓，有多少人操過你，玩過你，陸酩真的不在意？”

“就算他如今喜歡你，不在意，可以后呢？他會不會覺得惡心，后悔自己竟然因為你，毀了一世清名？”

曲泠看著初六，眼裏露出一絲憐憫，淡淡道:“那也是我的事，和你無關(guān)。”

“初六，人得向前看，”曲泠道，“抓著一根稻草攥得再緊也只能救一時，救不了一世，人只能自己救自己。”

初六臉色驟沈，襯著臉上的殷紅胎記，越發(fā)顯得詭譎可怖，恨聲道:“你救不了我一世，當(dāng)初就不要救！”

“為什么在我剛剛想著我們可以在一起過一輩子，真的離開牢籠的時候又丟下我，”初六絕望又不甘，“我們在一起那么多年，可你為了那么一個傻子，你丟下我，毫不猶豫，連回都不回頭看一眼！”

曲泠看著初六，說:“如果我知道會有今天，初六，我不會再救你。”

初六臉色一白，怔怔地看著曲泠，越發(fā)瘦弱的身體都隱隱發(fā)顫，他兀自笑了笑，“晚啦。”

“曲泠，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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