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指著電腦上的代碼跟旁邊的人說著什么，看那人敲了兩下鍵盤后，好像是不太滿意，自己撥過鍵盤，即使只有單手能操作，好像也沒有影響他的速度。
他敲了一陣，又解釋了下，才直起身就被另一個求助的人叫走，同樣的解釋同樣的實操，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邵簡擠在門邊的玻璃上：“他已經這樣折磨我們十幾個小時了，你說他是不是瘋了？”
舒寧：“你讓他回來不就是救命的么？”
“命救起來就可以緩一緩了不是？他非盯著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不可，這是要我們連熬兩個通宵啊。你能不能勸勸他，別一辦起事來就不要命了行不行？再這樣下去誰吃的消？”
舒寧望著辦公室裏一刻也沒有停歇的人，默了會，敲門，“裴濟，一起吃早飯么？”
突然的聲音，還是外語，整個辦公室裏似乎靜了一瞬，有人回頭，大概是聽出他叫的是誰的名字，望向唯一站著的男人。
裴濟也楞了下，很快微笑起來，又快速地說了幾句便向門口走來，“這么早就起了？”
舒寧看他臉上疲色，問道：“忙完了么？”
邵簡趕緊插嘴：“你回去吧，這裏有我們就夠了，有問題再找你，后面的也不急這一天兩天了，別把自己累壞了，那舒寧肯定是要心疼的。”
連哄帶勸終于把人送走，邵簡長呼一口氣，給舒寧比了個大拇指。
*
一上車裴濟就靠在舒寧肩上睡著了，呼吸緩慢均勻。
這一覺睡得很長，直到傍晚時分，他才悠悠醒來。彼時房間內窗簾緊閉，床頭燈開著，柜子上擱著張紙條。
【我去買個晚飯。】
他起床去洗漱，鏡子裏的人沒什么表情，細碎的水珠從臉上滑落，有點冷。
“不是在做夢。”他提醒自己，神情慢慢軟化下來。
其實從舒寧說出喜歡他開始，他便一直有種虛幻的感覺，即使舒寧就在身邊，跟他說話，朝他微笑，他也會覺得不真實。
剛開始就算是半夜醒來他也會下意識去找舒寧，確認一切不是他的幻想，后來他會在清醒之后告訴自己一聲——不是夢。
門鎖響了下又關上，傳來意外的一聲：“你醒了？”
客廳的燈亮起，舒寧拎著兩個袋子進來，說道：“看來我預估的時間沒錯，過來吃飯吧，早飯你就沒吃呢。”
他走過去，看舒寧一個一個打開飯盒，一邊說道：“我吃不慣西餐，就去附近的唐人街打包了幾個菜。”
幾樣家常小菜，還冒著微微熱氣和香氣。
舒寧遞過來一個刀叉，說：“吃完飯我們去散散步吧，我剛剛看到旁邊有個公園，開了一大片的繡球。”
這張白玉餐桌上，第一次坐了兩個人，面對面，離得很近。
他應了一聲。
舒寧望了望他，問道：“你是不是還沒睡飽？好像沒什么精神。”
“睡好了。”他說。
舒寧忽而伸手探向他的額頭，掌心貼了會，說道：“感覺沒發燒。”
溫熱的觸感離開，好像什么空了一下。他確實覺得有一點累，時差加上高強度的工作，單純睡一覺并不能徹底休息好。
舒寧：“不舒服一定要說，不要強撐。”
最近舒寧經常跟他說這樣的話，好像生怕他不聽，他一開始習慣性地說不出口，慢慢就覺得聽舒寧的話比較好。
“嗯。”他點頭，“明天再去看繡球吧，我想再睡一會。”
舒寧臉上笑容鮮明：“好啊。”
躺在床上時，舒寧倚著床背翻看劇本，房間內只亮著一盞燈，在他身上投落一重溫柔的光影。
他沒睡著，跟舒寧說話：“今天怎么會來公司找我？”
舒寧側過臉看他：“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果然……”
“果然什么？”
舒寧把劇本放到一邊，縮進被子裏來，湊到他耳邊：“果然工作時很帥！”
呼出的氣息很熱，一下子灑在他脖頸，他慢慢捂住發熱的耳朵，問：“真的？”
舒寧說道：“當然！”說完又不太好意思似的，強調了一句，“不帶私人感情的評價哦，客觀的。”
“那主觀呢？”他問。
舒寧咳了聲。
“嗯？”
“主觀就是超級帥！”雖然好像有點害羞，卻是十分大聲地說了出來。
這份勇敢又真摯讓他的心抖了抖，再次確認道：“你真的這么覺得？”
舒寧明亮的神色裏露出一點疑惑來，很快變成認真，註視著他：“裴濟，我真的這么覺得，你相信我，也相信一下自己，你值得的。”
腦子裏縈繞的虛幻感似乎淡去了些，裴濟點頭：“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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