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糖瓜粘；臘月二十四，掃房子。馬上就到春節了，城中百姓忙忙碌碌的，過年氛圍相當濃烈。
奕霜霏走進遠山印刷廠的時候，裴謹初特別意外：“你怎么來了？今天不用去美樂天嗎？”
“不去了。”她直接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絲毫不生分。“并且，以后也都不用去了。”
“為什么呀？”裴謹初遞了一杯熱水給她暖手。
奕霜霏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抬起左臂，將左手手背展示給對方瞧。
裴謹初很默契地接收到她的暗示：“戒指沒了……”
奕霜霏收回左臂，淺笑一下：“嗯，昨天還給二少爺了。算是退婚了。”
“你……怎么跟他說的？”
“也沒怎么說啊。反正不該提的事兒，我一個字都沒提。”
裴謹初似乎有些黯然神傷，慨嘆道：“那這段日子他肯定很難熬過去。我原本還想著，他剛剛痛失至親，你如果能多陪陪他、給予一些安慰，他或許會好受些。但現在看來……他不得不承受雙重的打擊了。”
奕霜霏喝了一口水，情緒也跟著低落下來：“長痛不如短痛。時間拖得越久，他只怕誤會得越深。再說，我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禍首。人明明是被我害死的，卻讓我反過來假惺惺去安慰他，實在太別扭了。我只要一站在他面前，都不知道該拿什么情緒去面對他那張悲傷的臉……”
兩人沈默了一小會兒。
“你以后不回美樂天了，又打算怎么辦呢？”
“我今天就是來跟你商量這個的。”是嗎？
奕霜霏把二太太打算控告裴謹初謀殺、以及歐陽嘯離愿意出面請律師幫忙的事，詳細講述了一遍。
“他們都說，這次你無論如何都必須坐牢一段時間。那如果你不在了，這家印刷廠不就沒人管了嗎？所以我才想……不如我過來幫你盯著，好歹讓它維持下去。等你出來，再原封不動交還到你手上。畢竟這是你現在唯一擁有的財產，如若就這樣憑白舍棄掉，未免太可惜了。”
“呵，”裴謹初淡淡笑了一下，“你考慮得還挺多的。”
奕霜霏狡黠地眨眨眼，調皮道：“大少爺應該不會反對的喔？如果你同意的話，現在就帶我到處參觀一下吧。把整個廠的運作流程都教給我。從今天開始，我一點一點地學。爭取在法官宣判之前，能把大大小小諸多環節全部都理順。”
裴謹初凝望著她，頗有幾分感動。本想正式致謝，又怕顯得矯情，于是開玩笑說：“你這般盡心盡力幫我，我又當如何報答你呢？”
“那簡單啊。你給我發工錢不就得了。”奕霜霏同樣以玩笑的語氣回之。“以后每個月，我就和其他工人一樣，拿一份固定的工錢。就當作在你這兒上班了，很公平合理吧。”
“提前告訴你，這裏賺的遠不如美樂天多哦。你確定不會反悔么？”
“沒事兒。我人小，吃得少，可容易養活。”
……
兩人一路攀談一路調侃，出了辦公室，朝著印刷車間走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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