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都。
厚重的云團聚積在城市上空,這天黑得很早,才到下午五時許,暗與陰翳便驅(qū)逐了明亮,君臨于穹蒼,微茫的折光在云層邊緣若隱若現(xiàn),很快就要消失無蹤了。
一名剛暢飲完麥酒的客人,噴著臭氣熏天的酒味,步伐趔趔趄趄地朝家趕去,在穿過綠瑪瑙廣場時,他頭重腳輕地撞到了人,聽到一聲暗暗壓抑著憤怒的低叫。
“抱……抱歉……”醉鬼口齒不清地咕咯,模模糊糊地瞧見,一位包著粗呢子頭巾的年輕女人,正從地上爬起來。
那姑娘橫了他一眼,揉著摔痛的胳膊,側(cè)身讓過行道,繼續(xù)打量著路旁樓房上的標(biāo)牌號碼。
“嘿,小姐……我、我能幫你么?”漢子打了個嗝,湊過來。
“東五大街,117號……”對方念叨著,她顯然不能適應(yīng)費都老城區(qū)糟糕的街道規(guī)劃,違章的建筑、橫七豎八的胡同死巷、被垃圾阻塞的正道、在棄屋圍墻上打穿的捷徑,讓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迷路,沿著路牌走也不可靠,很可能你剛經(jīng)過三街舊號,順著能通過的路拐了幾個彎,卻發(fā)現(xiàn)自個抵達了四街凹號。
“這雜亂骯臟的地兒?!惫媚餆┰甑乩吨瓜聛淼念^發(fā),又厲聲朝醉鬼叱道,“滾,離我遠(yuǎn)點?!彼觳阶唛_。
醉漢哼著含糊其辭的俚曲,繼續(xù)趕路,他突然摸著頭,想起了什么,“五街,117號?好熟悉的號碼?”
等他轉(zhuǎn)身朝回望時,那個女人已經(jīng)消失在視線里。
“那家可是在老區(qū)有名的兇宅,當(dāng)年曾發(fā)生過滅門案。”醉漢囁霧,“自從最后一位租客奈不住流言,搬走后,就荒廢了下來?!?
……
“如果有預(yù)料之外的緊急情況,就來費都老區(qū)五大街,口號。那里絕對安全?!笨ㄎ髂嗝菜普\懇地說。
“別相信他,那男人很危險?!摈禧惏睬ФHf囑。
在大小姐心目中,兩人都是值得倚仗的心腹忠臣,但現(xiàn)在,她覺得有些難以適從,不知該相信誰的話好。
褪色的大招牌,從門縫透出來的喧鬧顯示著生意興隆,路旁一家酒吧引起了佩姬的注意。她覺得至少該小小地做個調(diào)查。
“金鵝?粗俗的名字?!彼柭柤?,推門走了進去。
一名女招待臨了上來,奇怪地打量著新客人,這兒是酒鬼聚會和男人找樂子的地方,很少會有姑娘單獨前來。
“你要來點什么?”
“一杯清水,隨便來點吃食?!迸寮Лh(huán)顧室內(nèi),都是群露著小蠻腰的騷娘們和醉熏熏的公猴子,她找了個遠(yuǎn)離人群的角落。
招待很快托著盤子過來,半截血腸、烤面包、罐頭裝的熏肉和涼水。
“嗨,我剛來費都工作。尋了個租房?!贝笮〗阏f道。遞過去一張小面額的票子,“但路真不好找,也許你能幫點小忙。”
“沒問題?!闭写⑿?。順手將鈔票塞進半露胸脯地夾縫里,她很樂意額外賺些小費。
“東五街,117號?!?
“從綠瑪瑙廣場朝左繞,穿過兩道街口,就到五街了”,招待回答,“嗯,你剛才說多少號?”
“117號”
佩姬發(fā)覺對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追問道,“有什么不妥么?”
“我還以為沒人再愿意租那間樓。”招待小聲說。
“請說得詳細(xì)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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