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道下面發(fā)生的熱鬧，季晨涵躺在天臺的雜貨間屋頂，有一搭沒一搭地數(shù)著飄過的云朵。
初中的時候在家庭教師的看管下他的成績很好，考進(jìn)這座第一中學(xué)綽綽有余，可父親最后還是給校方捐了這棟帶天臺的高檔教學(xué)樓，而他至今也沒有機(jī)會去問問那個總是強(qiáng)勢而忙碌的男人：
他做得這一切，究竟是因為自己是他的兒子——還是因為自己只是他唯一的繼承人。
不過他才不在乎。
一點(diǎn)也不在乎。
春日的陽光就算升至午間也那般慵慵懶懶，叫沐浴在這份暖意中的人忍不住蜷起手指打起瞌睡。
順從于天然的本能，季晨涵瞇著眼睛，打了一個哈欠……
然后再睜眼時那做工粗糙的奧特曼玩具就又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
“……”
四面八方的嘈雜聲揉碎在飯菜香氣里一下又一下鼓動耳膜，季晨涵低頭與奧特曼愣愣對視兩秒，抬頭就見早上還半死不活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此刻又生龍活虎地坐在自己對面，表情自然，嘴里還哼著餐館里外放的《致青春》。
顧零？她怎么……
不，季晨涵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是他怎么。
季晨涵沉默著夾了一塊顧零投喂的紅燒肉。
肉很嫩、也很香，每嚼一下肉質(zhì)的撕裂都真實到無可懷疑。
依舊不像是做夢。
可季晨涵也記得清楚，這一次和上一次的穿越都是在他有困意后突然發(fā)生的。
所以……每次睡著后，他都會穿越？
仍舊難以接受這么玄幻的事實，季晨涵在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盯了顧零許久，盯得顧零都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臉：“怎么了，姐姐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沒有?！奔境亢瑯佑盟约憾紱]有察覺到的老成語調(diào)說道，“只是在想你為什么能一直這么開心。”
明明你的父母那么重男輕女，明明你不久前才被害你成為植物人的男友拋棄在醫(yī)院……
猛地回過神來，季晨涵抿嘴垂眸，心臟更是因為這一“猛地”而莫名刺痛了一下。
“為什么啊，嗯……”倒沒覺得季晨涵這么說話有什么奇怪，顧零咽下最后一口米飯，托著下巴當(dāng)真認(rèn)真思考了起來，“大概是在生死線上走過一遭后突然意識到過去把時間浪費(fèi)在傷春感秋上的自己真是個大傻……”
及時咽回那個“逼”字，顧零咳嗽一聲，隨即自己又忍不住笑起來，“反正就是失去后再得到，就覺得每分每秒都彌足可貴了?！?
六歲的季晨涵聽不懂這些話，除季晨涵以外的任何一個十八歲的人也聽不懂這些話，只有擁有十八歲靈魂的季晨涵本人才能明白顧零說得“在生死線上走過一遭”、“失去后再得到”是什么真實發(fā)生過的殘酷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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