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咩樣？哥哥我威水吧？直接超額完成任務，崇拜我的話別憋著，喇喇聲！”
湛飛揚在那臭嘚瑟，顧零的理智也重新上線，她拿眼估量，一個筐里少說也得有五十顆鴨蛋，那四個筐加起來豈不有兩百多顆？
比顧零刁難的一百零八顆還翻了個倍，果真是超額完成任務——然而過猶不及，這“超額”多少“超”得有些侮辱人智商了。
顧零蹲下身，從兩個筐里分別揀出兩顆鴨蛋擺在地上。
就見其中一顆又大又飽滿，白白凈凈好似溫室里的寶寶，而另一顆則瘦小許多，青綠色的殼上還沾著臟兮兮的鴨屎。
后一顆鴨蛋顧零看得眼熟，與她昨天在蘆葦蕩里撿到的差不多，但前一顆就怎么看怎么像是從超市套盒里拆出來的家鴨后代了。
顧零這一擺，都不用說話，只是仰頭看向湛飛揚，湛飛揚自己就意識到自己的疏忽，他咳嗽一聲找補道：“啊咳，當然嘍，一個蘆葦蕩邊度能撿到這咩多鴨蛋，我這不是還去別的村子掃蕩了嘛，不同村的野鴨肯定不是一個種，有的愛干凈有的不愛干凈我有什么辦法？”
雖說顧零對他的強詞奪理一個字都不信，但有的時候只看結果就行，不管湛飛揚是不是掏錢去集市上買的現(xiàn)成鴨蛋，對顧零的影響都不大。
于是顧零站起身，后退一步跟湛飛揚拉開距離：“嗯，鴨蛋我收下了，現(xiàn)在你我兩不相欠，你可以走了。”
“哇你個孤寒鬼，提了褲子就不認人了。”湛飛揚打著奇妙的比喻：“什么叫兩不相欠，鴨蛋可以變成小鴨子，小鴨子可以長成大鴨子，大鴨子既可以吃肉又可以生蛋，子子孫孫無窮盡，我這兩百多個鴨蛋都可以辦個養(yǎng)殖場了，怎么看都是你還欠我的吧。”
顧零想了想，是這么個理，便點頭道：“那我只要我的五十四顆鴨蛋，其余的你挑走就是。”
真誠果真永遠是必殺技，湛飛揚一噎，半晌才失笑道：“你個細路仔還真是讀書讀傻嘍，腦子怎么就轉(zhuǎn)不過彎呢，我要真心和你計較，我累死累活全挑來做咩呀，吶，我也不和你繞了，這四筐鴨蛋還都歸你，明兒個你去賣的時候我也跟著，等結賬了你我五五分就行。”
自己全額買來的鴨蛋送給別人賣再五五分，就算傻子來算這也是個包賠不賺的買賣。
顧零盯著湛飛揚，一時有些看不透他。
“湛飛揚。”顧零喊道，湛飛揚只覺得自己的名字在少年口中都變得清亮起來：“是你是傻子，還是你把我當傻子？”
“叫我‘揚哥’或‘湛哥’就行啦，以后都是合作伙伴了這么見外做什么。”湛飛揚笑嘻嘻：“乖崽你當然不是傻子，你這么聰明，將來一定能考個好大學嘚。”
聽他還油嘴滑舌，顧零終于面露厭煩：“湛飛揚，我知道你不把我當小孩看，那我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你應該清楚，現(xiàn)在的我風險承擔力基本為零，所以我不會允許身邊有一個未知風險，如果你真想和我‘合作’，就把事情說清楚。”
“噢弊了，看來糊弄不過去了啊……”湛飛揚笑著摸摸鼻子，一個垂眸抬眸間，那種仿佛孤身站在一片寸草不生的平原上的荒涼感再次襲來，他壓低嗓音道：
“喂，乖崽，你知道——重生嗎？”
重生。
心臟高高懸起，顧零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緊了緊，冷汗將手中的刀柄浸得滑膩。
還好，湛飛揚不是小說主角，顧零沒聽見系統(tǒng)的警告聲。
“別緊張啦，我還沒說你是重生的呢，我是說我。”湛飛揚齜牙笑著拍胸脯：“別小瞧我噢，我啊，是重生的呢。”
撲通。
心臟又重重落下。
原來如此，果然如此。
為何原劇情中原身根本沒遇見過一個叫“湛飛揚”的人，為何湛飛揚之前忽然會問她“有沒有感覺被困住”，為何湛飛揚總時不時給她一種超脫世外的荒涼感。
因為他是重生者，一個人將活過的一生重來一遍，難免會感到被既定的命運束縛，極力掙脫卻無法掙脫的宿命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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