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吻

宋瓷的態度變得疏離。

要不是住在同一個家裏, 早晚還能見一段時間，遲潯猜想應該是那句“觀音”把她惹惱的，雖然他就是這么想的, 回頭檢討也不覺得有哪兒不對, 他覺得自己句句懇切，反倒更迷惑了。

他們原本上學是同一條路, 早歸晚放都在一起，如今一天到晚連宋瓷人影都不見幾回，范叔早先年為宋家做事，很樂意每天去接送宋瓷。

戴舒沈迷過家家游戲，他們早上七點鐘就去學校，遲潯還坐在沙發上, 看著他媽媽給她心愛的洋娃娃裝上便當盒, 隨后, 那只洋娃娃就像白鴿子一樣飛走了，鉆進了遠處車裏。

戴舒側頭望向他，詫異：“怎么了？你也想要便當盒？”

遲潯說：“沒有, 不要?！?

身后背影越來越遠, 宋瓷額頭貼在車窗玻璃邊，額頭上咝咝涼意, 讓她腦袋慢慢回溫，范叔打后視鏡裏看她, 嘆了口氣：“小小姐唉?！?

宋瓷支棱起來：“范叔叔, 怎么了？”

范叔問出了想問的話：“你是跟小潯吵架了嗎？”

“沒有?！彼曇籼嵯聛? 半晌, 又弱下來，“沒有。”

她只是忽然發現, 應當保持適當距離，自然也明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她被這種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逼得有點走投無路，像發了一場高熱。

放學后的舞蹈室很空。

學校為舞隊專門批了間舞室，幾乎所有空閑的時間，謝語然都在裏面，言薇薇為她們安排好了一切，有時候言薇薇在一旁看著她們練舞，有時只有她們自己。

透過一層透明的玻璃窗，宋瓷看到謝語然早早就到了的人影。

女孩兒長得高挑漂亮，脖頸修長，有著一雙很古典的丹鳳眼，那雙眼睛多數時候清冷冷的，情緒爆發熱烈而果斷決絕。

宋瓷有點著迷地看著，她來得早，謝語然自己的芭蕾練習還沒結束，宋瓷就放下書包坐到一邊，等著謝語然將那首芭蕾跳完。

舞蹈、演奏，都是很消耗情緒的事情，她足尖點著地，手臂在半空輕盈轉動，熱情優雅，她在舞臺上仿佛是永遠自由的，像一只真正高貴的白天鵝一般。

謝語然手扶著那條把桿，側過頭來：“你哭什么？”

宋瓷手指抹掉眼角被她舞步驚起的沙：“沒哭，你太好看了?！?

謝語然：……

謝語然輕哼了聲，嘴角卻悄悄翹了起來，驕而不傲：“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十八歲就能在那種國際舞團裏占得一席之位，她如果稱一般，還讓別人怎么活。

宋瓷還抱著書包坐在角落裏，黑色直長發全都披著，上身是一條露臍的短上衣，露著纖細手臂和肩頭，下身是條工裝褲，因為斜靠身后，下頷和脖頸拉出一道弧線，眉骨下方綴著顆艷而不妖的血痣。

謝語然跳完，朝宋瓷走了過來，宋瓷也沒有動，依舊維持著半靠的姿勢。

謝語然說：“起來，跳你校的韓舞?！?

宋瓷跟著站了起來。

謝語然邊調試設備邊偏過眸：“你以前跳過舞嗎？”

宋瓷說：“我以前是我們學校啦啦隊的預備領舞，因為前啦啦隊長畢業了，本來下一個領舞是我，但后來因為轉學，就沒能來得及?！?

宋瓷聽到一聲很淡“嗤”一聲的笑，她知道自己那點啦啦隊的經驗放在這種專業人士面前不值一提，及時閉了麥。

言薇薇選的舞曲是首老歌，舞蹈動作都是基礎jazz，高律動，高潮比較炸，這首歌《wrong》風靡大江南北的時候，路過的狗都能甩兩下。

她根謝語然先跟練了一遍，因為有一點舞蹈基礎，越跳到后面她越覺得不對勁，為什么中間有一段謝語然的手是放在她腰上的。

整首wrong進行到后面，有一段雙方互動，她幾次感到謝語然的呼吸就貼著她鬢角擦過去，若即若離，曖昧到了極點。

中間還有一段的動作姿勢是她一個下蹲又起來的動作，臀部就貼著謝語然的身體往上攀，姿態宛如誘惑勾引。

她勉強跟她練了一遍后，整個臉已經紅透了，終于反應過來，言薇薇給他們選的是什么舞蹈。

謝語然表現得很淡定，也可能是舞者自然見多識廣的緣故，全程將男步面不改色地跳完。

宋瓷面紅耳赤地說：“這些動作正常嗎？這個舞蹈是不是。”

“情侶舞?！敝x語然將她沒說完的話補充了一遍。

宋瓷倒吸了口涼氣氣，但是謝語然沒說什么，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只說可以。

又跟練了兩次。

這種頗為專業的舞步，跟她之前在啦啦隊裏跳過的完全不同，到后期因為透支體力，宋瓷不得不停了下來，劇烈地喘氣。

“wave會做嗎？”

宋瓷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