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自信地看著國王，“毀掉您的快樂源泉嗎？不，我可不覺得您舍得這么做。”
國王朝著羅伯特的胸口打了一拳，“或許有一天我真的會呢，如果你伺候的不好的話。”
“我保證讓陛下滿意。”羅伯特輕輕啄了一下愛德華的鼻尖。
“我和那位教授商量好了，”國王的語氣裏帶著遮掩不住的笑意，“我們只會舉行一個簡單的儀式，先是一個小小的占卜儀式，之后我們交換戒指，最后給阿芙羅狄忒以祭獻，祈求愛神保佑我們之間的鏈條永不斷裂。”
“聽上去就很有異教色彩。”羅伯特點評道。
房門處傳來敲門聲，剛才端茶進來的那個仆人推開門走進房間。
“小教堂那邊已經(jīng)準備好了。”那個仆人向國王宣布道，“陛下和大人現(xiàn)在可以換裝了。”
“還要換裝？”羅伯特驚訝地問道。
“既然我們要學(xué)古人，那么就要學(xué)全套。”愛德華興奮地推了一把羅伯特，“你去隔壁換。”
“陛下身上還有什么我沒看過的嗎？”羅伯特湊到國王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而后迅速跑出了房間，留下面紅耳赤的國王一個人在房間裏。
仆人將羅伯特帶到了走廊對面的房間裏，這間房子裏并沒有什么陳設(shè)，房間中央孤零零地擺著一張桌子，上面擺放著一條長長的雪白色長袍，在衣擺和袖口處都裝飾有高貴的紫色邊飾。這樣的長袍被稱作鑲邊托加（toga praetexta)，這是羅馬王政時期國王的裝束，而在羅馬共和國時期，共和國的執(zhí)政官在重大的節(jié)慶活動當中也身著這樣的高貴長袍。
兩位仆人將羅伯特的晨衣脫了下來，給他穿上一件被稱作“丘尼卡”的套頭內(nèi)衣。而后他們將長袍搭在他的左肩上，用這條足足十五英尺長的袍子在他的身上覆雜地纏繞了許多圈。當長袍終于穿戴完成之后，他們在羅伯特的頭頂上放了一頂月桂枝編成的花環(huán)。
羅伯特看著等身水晶鏡子裏的自己，鏡子裏面所站著的，仿佛真的是一位古羅馬的貴族公民，穿戴整齊，準備前往元老院發(fā)表演講，或是去廣場上參加征服勝利后的凱旋式。
“瞧瞧這些羅馬人，這些世界的主人，這個穿托加的種族！”他不由自主地低聲重覆了一遍維吉爾的名言。
他身后的房門被推開了，羅伯特用手托著袍子的下擺，轉(zhuǎn)過身來。
國王的身上同樣穿著一件類似樣式的長袍，只不過他的長袍是紫色的，上面用金線予以裝飾。陛下的長袍名為刺繡托加(toga picta)，高貴的紫色，是皇帝專屬的顏色。只有皇帝和參加凱旋儀式的將軍，才有資格在自己的身上披上高貴的紫色金邊袍子。
國王的頭頂同樣帶著一頂月桂花冠，只不過陛下的花冠完全由黃金打造，上面那些輕薄的金葉子，就像是真正的月桂葉子一般，只不過更加光彩奪目。
“您看上去就像西塞羅。”國王上下打量著羅伯特。
“而您就像是奧古斯都。”羅伯特一邊說，一邊向國王伸出自己的手。
兩個人手牽著手下了樓，走入了花園，朝著莊園一角的小教堂走去。
雜草從小路的石子的縫隙之間鉆了出來，而光滑的石頭上也長了不少的青苔。羅伯特小心翼翼地帶領(lǐng)著國王，他抬頭向上看，一棵棵栗樹那巨大的樹冠幾乎在空中搭建出來了一座樹枝和嫩葉構(gòu)成的穹頂，陽光被茂密的紙條分割成一塊塊的馬賽克，在地面上投下蜘蛛網(wǎng)般的覆雜影子。
小教堂位于花園的另一側(cè)出口處，是一座簡單的鄉(xiāng)村小教堂，而在教堂的旁邊，就是我們之前所描述過的那座達德利家族的大理石墓室，最新的一位住戶簡·格雷小姐剛剛在一年多之前搬了進來。
當兩個人走進教堂時，羅伯特發(fā)現(xiàn)這個自己小時候每周來參加禮拜的小教堂已經(jīng)大變了樣子，從基督教的堡壘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座異教的圣殿。橫梁上的旗幡被取了下來，古代希臘-羅馬多神教的裝飾被掛了上去；在原來的神父講經(jīng)的地方，之前擺放在那裏的耶穌受難像和十字架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尊愛神阿芙羅狄忒，或是羅馬人所稱的維納斯的大理石雕像。愛神赤裸著身子，毫不避諱地向外界展示她那優(yōu)雅絕倫的身體線條，她的臉上的表情因為光線的原因而看不真切，而在她的腳下，祭壇裏的圣火正在熊熊燃燒著。
一個穿著雪白長袍的老人正站在那裏，他留著一頭順滑的長發(fā)，像水流一樣灑落在他的肩頭，再加上下巴上的大胡子，讓他看起來活像拉斐爾的那幅《雅典學(xué)院》當中的柏拉圖。一位古希臘或是羅馬的祭司，羅伯特心想，大致也就是長成這個樣子。
老祭司頗為優(yōu)雅地走到國王面前，朝著身穿紫袍的陛下深深鞠了一躬，就像是他那些精神上的前輩當年恭迎凱撒，奧古斯都和圖拉真時候所做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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