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久居國子監附近，知道國子監的監生的尿性，早就見怪不怪了，反而是章衡他們這么客氣，倒讓他們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也有人中了舉，但在官場上失意，一生之中困居州縣；
也有人一生之中都中不了舉，后半生陷入了困頓之中。
當他唱到高處不勝寒的時候，坐在篝火附近的士子，也情不自禁的拉緊了衣服。
今天不是來吃席的，而是來國子監這邊等發榜的，來得早，便都先來章衡這里等著了。
這一夜的他們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意氣風發。
每一個名字報出來，都有人歡呼。
章衡的詞罷，又引起新的一輪灌酒，以至于后來章衡當真喝斷片了。
韓絳趕緊道：“拿筆記下！”
……
頓時有一些仆役將章衡團團圍住，甚至將韓絳等人也擠了出去。
他們臉上有些遲疑：“那是曾大學士家的女兒，看模樣，似乎……不管了，搶了再說！”
但據章衎說，是常禮帶著廚師們，后來還從酒樓那邊調撥了一些小廝一起來給收拾干凈的，收拾得相當徹底，其實也是今天的事情了，士子們也是到了早上才各自離去的。
“三哥，這是水調歌頭吧？”韓縝臉上有著驚色。
到了國子監外，已經是人山人海，他們便站在外圍等著。
“章嶙在榜，排名第五十六！”
搶婿的人頓時一愣：“此人是誰？”
亂遭遭的聲音報了出來，有些能夠聽到，有些則聽不太清楚。
章術眼睛咕嚕咕嚕亂轉，裝作是被擠了出去，腳步散亂漸漸靠近那些搶婿的人面前，口中胡亂喊道：“誒誒，別動手，在下雖然還是單身，但沒有媒妁之言，怎么好這般無禮……”
這一幕讓韓絳感覺到震撼，而這個震撼留在他的筆記里，等到后來有人寫章衡傳的時候，四處搜索資料，將韓絳記載的這一夜的震撼給摘了下來：
“……吾自幼生于家族，長于家族，家里兄弟姐妹眾多，父母雙全，爺孫天倫，從不知寂寞為何物。
聽了半天，章衡都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頓時緊張起來，趕緊問韓絳：“子華兄，可有聽到我的名字？”
章衎愣了愣：“為何？”
“曾孝寬在榜，排名五十一！”
章衡點點頭道：“那咱們把這些東西送給鄰居吧。”
送完了禮品，章衡回家吃了個稀粥，然后又扛不住睡了，這幅身體還經不起酒精的摧殘。
其實鄰居家也沒有真生氣。
“楊寘在榜！排名第二！”
在這里的人，后來有人中了舉，在官場上步步高升，甚至到了宰執之位；
有的人中了舉，雖然不算很出色，但在官場上也算是有所建樹；
等到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院子都已經收拾干凈了，除了殘留下來的油煙味與宿醉之后的頭疼，昨晚像是什么也沒有發生一般。
所以那天晚上，章居正一首水調歌頭，眼里波光粼粼的時候，我其實并不太理解，只覺得震撼莫名。
頓時圍在他周邊的士子們俱都歡呼起來。
哐當一聲鑼響，貢院大門打開，差役們一涌而出，護著押司出來，押司拿著解榜張貼，頓時士子們一擁而上，爭先看著解榜上排名，便陸續有名次報了出來。
這成為了他們一生之中最寶貴的財富。
楊寘一蹦三尺高。
“呂公著在榜，排名第九！”
章衡看了看天色，好家伙，已經是到了下午時分。
第二天大早，曾孝寬便來了，跟著一起來的還有曾孝宗、曾幼薇。
但不妨礙他們歡呼，場面上的功夫還是得做到的。
“王珪在榜，排名第七！”
章衡頓時眼睛一亮，四處尋找名字的主人何在，只是人實在太多，沒有瞧見。
“福建士子章衡章居正，開封解試第一，解元公！”
曾幼薇穿越重重人墻，來到章衡的面前，伸手抓住了章衡的衣角，令得附近尋摸過來的搶婿的人停住了腳步。
解元？
有人認了一下，喜道：“這人我見過，他便是解元公章居正！”
搶婿的頭領頓時一喜：“就他了，綁了快走！”
章術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呀呀的叫著，十分配合的讓對方給抓住塞進了車廂之中。
章衡從人縫之中看到了這些，不由得贊嘆：“不愧是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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