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所有人都起晚了，德拉科叫了兩個pizza當中飯。孩子們抓起pizza就跑到客廳去看電視，哈利懶得管他們，拿起剩下的pizza和可樂，跟著德拉科一起到沙灘上吃飯。

“嗨！今晚有煙火大會！”

昨晚剛剛參加完烤肉派對的鄰居遠遠看到他們，熱情地跑來和他們打招呼：“放煙火的地方就在這個海灘對面，我們的房子是觀看的最佳位置。”

哈利聽見煙火大會就撲哧一下笑出來，被德拉科繃著臉偷偷瞪了一眼。他們二人謝過鄰居的通知，在鄰居離開后繼續吃自己的午飯。

“我好像很多年沒有看過煙火了，自從分居后，每年跨年都是吃完飯就把阿不思放在陋居，我回魔法部值班。”哈利喝了一口可樂說道。

德拉科沒有立刻接話，他仰頭看著天空許久，才開口說：“我上一次看煙火還是在七八年前，那一次……”他想了一下，突然對哈利說：“你也在。”

“嗯？”哈利楞住。

德拉科還記得是六七年前，韋斯萊魔法把戲坊公司舉辦的跨年倒數大會。那時阿斯托利亞剛走不久，德拉科見斯科皮因為思念媽媽而悶悶不樂，便唯一一次帶他參加跨年活動。

活動在倫敦郊區的一個廣場上，韋斯萊公司布置好一切。場地上擠擠攘攘全是人，有巫師也有不少熟知巫師界的麻瓜們。大家都興奮地喧鬧著，等待新年倒數的來臨。廣場上方四周都是漂浮在空中的魔法屏幕，顯示著新年慶賀視頻和韋斯萊公司的廣告。最新款的魔法小煙火在人們的頭頂上四處飛竄，時不時有人補上一句咒語，讓煙火換了個花樣繼續飛翔。

兩個馬爾福必然不屬于這種地方，德拉科為了避免被人認出稍作裝扮，年幼的斯科皮被他抱在懷中罩在斗篷裏。所幸廣場上即使被施了防寒咒語，也依然有些寒冷，沒人會好奇為何孩子要被裹得如此嚴實。

他們兩個就像偷偷摸摸跑進一個陌生派對的人一樣，孤零零地站在熱鬧的人群中央，既無朋友，也無家人。德拉科緊緊抱著幼小的兒子，有些后悔來參加大會的決定。

但他沒有離開，因為懷裏的斯科皮在阿斯托利亞走后第一次露出那么開心的笑容。他從小到現在都從未見過如此熱鬧的場面，也從未見過那么有趣的玩意兒——馬爾福家必然不可能成為韋斯萊公司的客戶。

德拉科看著兒子興奮的眼神，最終還是決定陪斯科皮玩到最后。

跨年大會到晚上十一點時才開始表演，那時斯科皮早已在他懷裏睡著，而德拉科也早就隨地而坐，喝著邊上友好的人遞來的熱茶。那是一家帶著兩個青少年孩子的中年父母，他們沒認出德拉科，隨口幾句交談后了解到他是一個單身父親，便將他劃入自家的活動范圍內。

最后的壓軸表演歌星納瑟利下臺后，喬治·韋斯萊和羅恩·韋斯萊在眾人地歡呼中上臺。他們發表了幾句演講，便朝后臺招手，讓另一個更加能引起轟動的人上臺——哈利·波特。

周圍的歡呼聲震耳欲聾，德拉科跟著大家笑了幾聲，便安靜下來認真打量臺上的那個人。這是他在威森加摩一別后，第一次見到波特。他跟著眾人，在臺下盤腿坐在地上，身穿休閑羽絨衣，懷裏抱著熟睡的孩子，和大家一塊兒看著那個高高站在舞臺上的救世英雄。

哈利講了什么話他早已記不清，他只記得當時哈利穿著一件米色大衣，亂發在寒風中凌亂飛揚。到最后倒數十秒的時候，那個人高高舉起左手，對著話筒和眾人一起喊出倒計時。

“10！9！——”

德拉科趕緊喚醒斯科皮，指指舞臺讓他看向那邊。

“……6！5！4！——”

“爸爸！”斯科皮細小的聲音淹沒在寒風中，“我愛你！”

“——2！1！”

“新年快樂！”斯科皮開心地在德拉科耳邊大喊。

“新年快樂，寶貝！”德拉科用力地親親兒子的額頭。

“大家新年快樂！”哈利站在臺上歡呼，他身后的夜幕中炸開巨大的魔法煙火，在空中變換顏色與形狀，繁覆的煙花層層綻開，在黑暗的星空中幻化出一朵朵碩大的絢麗彩花。

“跨年大會？”

哈利努力回想那么遙遠的過去，“噢……我想起來了，那次該死的羅恩又把我拉去當免費廣告……”哈利笑了幾聲，“沒想到你也去了。”

“嗯，那時斯科皮心情一直很差，所以帶他去玩。”德拉科看向遠處玩耍的人群。

“其實那次我一天一夜未睡，只是在舞臺上比較遠，沒人看出來罷了。我眼睛都是腫的，戴著眼鏡都看不清。”哈利往嘴裏倒了口可樂，“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是我和金妮第一次吵那么嚴重的架。那年最后一天我們在陋居吵得天翻地覆，就因為圣誕節我值了兩天班。”

德拉科有些驚訝。

“我們吵了一夜，第二天羅恩就借著勸架的理由把我拉去跨年大會上。”哈利笑了笑，“上臺的前一刻，我還在后臺補覺呢。”

德拉科久久沒有說話，他認真地看著哈利，直到哈利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怎么了？”

德拉科收回視線，沈吟一會兒，才說：“那天晚上……聽起來有些夸張，但那天晚上，改變了我。”

他重新看向遠處的天空，“雖然我們心裏都有所準備，但阿斯托利亞去世后，我有點……沒辦法走出來。可那天晚上我看見斯科皮重新展開笑容，看見周圍父母帶著孩子一起開心地跨年……看見你站著舞臺上意氣風發，我突然覺得自己不能繼續沮喪下去，我是一個父親，我還有斯科皮要養育。”

德拉科笑了一聲，“更何況我怎么能在波特越過越好的時候繼續頹廢下去？”

“那天是我和金妮分居的開端。”哈利無奈地笑著，“那次吵得太激烈，我們兩人都開始口不擇言，再也不顧對方的感受。后來越吵越厲害，直到徹底撕破臉。然后冷戰，最后決定分居……”

哈利突然安靜，轉頭看向德拉科。無奈地表情逐漸從他臉上消失，眼神柔和下來，變成欣慰的笑容，“但今天聽到你的話，我突然對那天晚上的記憶少了點憎恨。”

德拉科伸手蓋住哈利一直在玩弄細沙的手，輕輕握住。

“你不知道，但你一直在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