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河只是覺得丹青是養女在別人的屋檐下敏感膽怯連遠點的菜都不敢夾,所以幫她夾了塊糖醋排骨。過去丹青在他家做飯的那段時間,她最愛吃的就是糖醋排骨了。不過現在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他家的時候糖醋排骨離她最近所以她夾的次數最多。葉家好歹是收養她的人家她都要那么拘謹,慕星河怕丹青在他家的時候更拘謹。
丹青本來好好地吃著自己面前擺放的菠蘿咕嚕肉,沒想到碗里突然多了塊糖醋排骨。她不明所以地看向慕星河,卻見他低著頭認真地剝蝦吃,仿佛那個給丹青夾菜的人根本不是他。
丹青往四周看了看,見大家都在聊天沒人注意到他們兩個。就福至心靈地去夾了只大閘蟹,把殼去了內臟去了之后再悄悄地放到了慕星河碗里。
慕星河看著碗里的螃蟹哭笑不得,他猜丹青一定是誤會自己給她夾菜是為了讓她幫忙拆螃蟹。其實在外面他沒有那么講究,麻煩就不吃,并不會執著吃不到就要念念不忘。
可是這會他對丹青的投桃報李行為很滿意,雖然這不是他給丹青夾菜的本意,但也算是意外的驚喜。王蘭芝和邱盈盈聊得熱火朝天的同時,也一直注意著慕星河的舉動。她看到丹青給慕星河拆了只螃蟹正想阻止說她兒子現在已經不吃螃蟹了,沒想到阻止的話還沒來及開口,她就看著慕星河很開心地放到嘴里咬了一大口。
他吃得一臉幸福,臉上哪有半點不滿跟勉強呢?在他小時候明明也是很愛吃螃蟹的,可他后來再也不肯吃她剝的螃蟹了。雖然隔一段時間她還是會給慕星河買好螃蟹放到冰箱里,但每次都能看到慕星河根本沒煮。到最后那些螃蟹的去處不過是垃圾桶而已。她想當然地以為慕星河已經不愛吃了,沒想到他不是不愛吃只是不吃她剝的!想到這里王蘭芝有些難過,慕星河的言行舉止提醒著她哪怕過了那么多年他還是選擇不原諒她這個母親。
就著剩下的蟹腿丹青吃了大半碗飯,慕星河看到她不動手夾菜就親自剝了幾只蝦放她碗里。他們自覺做得很隱秘你遞我夾的好不熱鬧,可看在眼里的人都裝作視而不見繼續聊著股市珠寶等等枯燥地話題。
這頓飯有人吃得食不知味,有人吃得心滿意足,但不管如何這餐飯還是在表面的熱鬧中落下帷幕。
吃完飯,慕懷俞夫妻還有其他家要拜訪就跟葉爺爺他們告辭了。臨走之前王蘭芝找到了慕星河,他們倆一前一后走到無人角落里說話去了。
一到沒人的地方,王蘭芝就放下了一直端著的優雅低聲下氣地對慕星河說:“星河,昨天除夕你都沒回家,今天好歹跟媽媽回一次家我們一家人一起吃一頓飯吧。別人家不管分隔多遠到了過年的時候總要回家團聚的,你和我們這么近怎么可以一直不回來跟我們一起過年呢,而且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一起好好吃頓飯。”
“你們不是有哥哥么?你們三個一起已經過了那么多年難道還沒習慣沒有我的年嗎?我不會回去的,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耽誤你們去別家拜年了?!蹦叫呛硬粸樗鶆拥卣f。
“你哥哥怎么能算呢?他不是我兒子,只有你才是我親生兒子。我自己有兒子干嘛要和別人的兒子一起團圓。”王蘭芝激動地說。
“噓?!蹦叫呛幼隽艘粋€讓王蘭芝安靜地手勢,接著才說道:“我再和你說一遍,我哥哥是那個人名正言順地前妻生的兒子是你的繼子不是什么沒有關系的人。而我才是跟你最沒關系的人,記住了你的兒子在九年前已經被你親手殺死了。你想要和他團圓等下輩子吧!”慕星河不喜歡他父母,可對他哥哥還是很尊重的。
“你到底要鬧脾氣要鬧到多久!我承認我以前做錯了,現在也已經過了這么多年,你生了那么多年的氣還沒生夠嗎?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諒我。”王蘭芝生氣地質問慕星河,想要他給一個期限。
慕星河聽她把自己的不原諒當成鬧脾氣感到有些好笑,他那么想了嘴角也不自覺地露出諷刺地笑容:“這么多年你只是當我在鬧小孩子的脾氣嗎?那對不起是我讓你誤解了,我應該告訴你我沒在生氣,我只是選擇了不原諒。這個不原諒的期限是一輩子。你不是愛情至上的么?現在你已經如愿以償那有我沒我并沒有區別。你抱著你的愛情好好過一輩子就好,不要妄想一手拿著你交換來的婚姻,另一手還想拿著你的棄子。這世上沒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也許你開始幾年會不習慣少一個兒子,不過別擔心你可以有一輩子的時間去慢慢習慣沒有我的下半輩子。“
“慕星河!你一定要那么絕情嗎?不過我做了什么我好歹是生你養你的媽媽,難道做錯了一件事就連被原諒的資格都沒有了嗎?罪犯在社會上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難道作為你親媽我連被原諒的資格都沒有了嗎?”王蘭芝看到慕星河要走,一下跑到了他前面攔住他。
“如果不是因為我是你兒子,你現在還頂著蓄意謀殺的罪名蹲在大牢里。如果不是因為我是你兒子,你以為你還能擁有你現在的一切嗎?你生了我一次同樣也殺了我一次,一生一死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了?!北緛磉B這樣見面的機會都不想有的,只是因為是在別人的家里他才愿意跟她一個說話的機會。他只想心平氣和地跟她說上幾句不提過去,沒想到她還耿耿于懷他的不原諒。慕星河覺得自己沒有因為她這個母親做下的事情變瘋變傻變得自暴自棄吊兒郎當的紈绔子弟,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涵養了。
而他現在的優秀不過是得益于他爺爺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慕爺爺和他說:孩子,千萬別因為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人的一生活著不是為別人的失誤買單的,你只有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才能快樂。自怨自艾自暴自棄只能讓你變得更糟糕,如果不想成為自己厭惡的人就努力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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