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墨白在中午回了府，正好趕上午膳時間。
三個人已有很長一段時日不曾坐在一桌吃飯了，一時都有些感觸，唯性子最藏不住話的楚書靈，席間嘰嘰喳喳講了一籮筐的話，逗趣得緊，氣氛和樂融融的，倒不顯冷清。
“墨白墨白，你今天進(jìn)皇宮了？怎么樣，是不是很壯觀？”楚書靈叼著一根筷子，正費(fèi)力用另一根去戳盤子上的肉丸。
“嗯，真的……很壯觀?！爆F(xiàn)在提起，墨白仍沈浸在當(dāng)時內(nèi)心深深的震撼之中，“第一次來京城，就已經(jīng)覺得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熱鬧而又繁榮。進(jìn)了宮，就更……以往只能在話本兒裏讀到的，全都成了真真切切出現(xiàn)在面前的實(shí)景，簡直……跟做夢似的?！?
楚書靈“哎”了一聲，終于戳中了一顆，舉著肉丸子心滿意足，嘴上還不忘調(diào)侃：“嘖嘖，我猜你肯定驚嘆得連嘴都合不上，一副鄉(xiāng)下人進(jìn)城的傻表情?！?
墨白倒沒有較真：“不是說笑，我真是張著嘴看了半天，那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喊了我三遍我才回過神，那會兒直想高呼一句，不愧是皇帝老子的地盤，太他娘的……”額，竟然當(dāng)著長歌的面說出來……
他下意識便看向楚長歌，連帶著楚書靈也幸災(zāi)樂禍地看過去。
楚長歌夾了一塊排骨，正準(zhǔn)備吃，不明所以地淺笑道：“怎么，看著我作甚，都吃飽了？”
“額……”墨白莫名松了一口氣，擺擺手，“沒沒沒，還沒吃飽?！?
“那就多吃點(diǎn)兒?！背L歌給他倆一人夾了一個雞腿，末了又朝墨白說了一句，“以后少跟大頭他們學(xué)些市井俗話。”
“……哦?！蹦滓еu腿，懊惱地答應(yīng)。
楚書靈在一旁偷笑。
因?yàn)槌詰T了行軍飯，楚長歌一向是最先放下筷子的，漱過口后，眼神朝李叔示意過，便撇下兩個聊得正歡的人，回書房處理事務(wù)。
墨無為的事已派人去查了，若真如他所想，估計(jì)不會太順利，得花上數(shù)日時間，急不來。正好本次大捷歸來，他將例行安排對各級將士的封賞，并直接往上呈報(bào)，若皇上打算以封賞的名頭賜職，只要他不上報(bào)，這事兒就能拖上幾日。待會兒還得問問墨白……
墨白輕推房門走進(jìn)書房，看到的便是坐在書桌后的男人，一手支額打著盹，另一手握的筆觸在空白的紙上，暈染出了一大塊墨跡。
昨晚他在房裏看書看得睡過去了，都沒聽到外邊有楚長歌回來的聲響，今晨又一早去上朝，那眼眶下暈開淡淡的青黑，令人不忍打擾這片刻的安和寧靜。
墨白輕手輕腳地，走到書房另一邊的榻上抱膝坐著，歪頭望著楚長歌安靜的側(cè)臉，不止一次覺得……甚是好看。
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卻不似夏日的毒辣，照進(jìn)書房的每一個角落，樸素的木色泛著細(xì)碎的光，溫暖柔和。
紫宸殿亦是明麗亮堂的，光線卻不似這裏的柔和，反倒有幾分刺目，令他不大自在。
“草民墨白，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蹦追剡蛋荩迓暫暗?。
“平身?！?
“謝皇上。”
墨白站起身，規(guī)規(guī)矩矩低著頭，長袍下的雙腿微微發(fā)抖，心裏跳得跟雷鳴似的。
即便高坐于龍椅之上的人一語未發(fā)，他亦看不見他的樣貌神情，仍能強(qiáng)烈感受到沈重的壓迫感，不由自主緊張得頭皮發(fā)麻。
“聽說……是你救了朕的愛卿，楚長歌？”在墨白快緊張得暈厥之前，皇帝終于開了口。
“是……回皇上，是的。”
墨白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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