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那你也不該殺容融?!?
“容融……”董天逸喃喃道:“曹元放在讓容融送我簡松箱之前,他找過我一次,讓我?guī)兔τ面?zhèn)民的身體飼養(yǎng)應聲蟲。我拒絕。他就威脅我說:‘如果你不答應,過不了幾天我便會讓全鎮(zhèn)人都染上那些蟲子,全部死光光’。為此,我一直留意鎮(zhèn)上百姓,只要有一人有異樣,我就把他關進水牢,直到……”
“直到你接到容融打來的電話,你從聲音聽出,她已經(jīng)染上應聲蟲,所以你佯裝不知,約她到酒店,然后殺了她!”安之越說越氣憤,“她的心不壞,你與她說明曹元放的陰謀,她定會把簡松箱給你,然后你再將她隔離,想辦法治愈她。這是一條命啊,你怎么能就這么殺了?!”
董天逸眉頭也沒皺一下,面無表情、淡漠地說:“我也不想的。我是為了大家好,只望她在鬼域不要怪我?!?
安之又問:“你為何還要將她的尸身懸起?!”
“懸起?”董天逸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死后懸尸的不是你還能有誰!?”安之覺得董天逸實在是不可理喻,理所當然,“如此折辱死者,你還妄想人家不要怪你???”
董天逸搖頭,“容融咽氣的那一刻我就已經(jīng)慌了,只顧帶著簡松箱回家?!闭f著,他低下頭,森然道:“呵呵——知法、執(zhí)法卻犯法,我算什么?那天,正巧妻子也偷聽到我與容融的電話,她以為我背著她找女人,嚷嚷著要告發(fā)我。我一氣之下將她也……”
“是啊……”金絲眼鏡下,眸光一閃,他道:“她被我掐死了,為什么第二天早上她還在為權權準備早餐?……”
聽聞,安之后背一涼。
他的夫人已死,難怪董權會說媽媽生病了,可那個依然準備早餐的人是誰?
董天逸已經(jīng)不是諼竹口中的不近人情,是已經(jīng)漠視生命到了瘋魔的地步,鬼知道他這瘋子招惹了什么鬼東西!
安之默了默,道:“如果當初沒有趕容融出去就好了……”
“哎——一切自有天意,這才讓應聲蟲又回到這裏。人世間因果總是反覆無常的。如果要追溯的話,千年前,那邪祟不出現(xiàn)在辭葉鎮(zhèn),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事發(fā)生了。”容阿祖的滿頭白發(fā)是時間車輪碾轉的印跡。
千年前邪祟?
那付游說應聲蟲是跟著沈淵來的,有沒有可能他是那個邪祟?
那留影珠裏的場景,沈淵滿手溫熱,鼻腔裏充滿鐵銹味。
那只邪祟應該就是他了。
安之暗自握拳指尖掐著自己手心,疼痛仿佛在提醒自己:你是安之,沒事代入自己干嘛。
“容阿祖啊……”他輕輕瞥了眼容阿祖,又快速移開視線,囁嚅道:“您可知,那邪祟是誰?是我嗎?”
收起了往日的不正經(jīng)。這是他少數(shù)認真的時刻。
“你覺得是自己嗎?”容阿祖唇邊仍掛著很慈和的笑容。
“我……我不知道……”安之目光沈沈,搖搖頭。
“從未親身經(jīng)歷某件事,老嫗不敢,也不能斷言,但我相信先祖的判斷。容家先祖相信你,難道你自己不相信自己嗎?”
容阿祖的話,擁有經(jīng)歷世事的厚重滄桑,有一語道破的不迷茫感。
“咳!”赤子厄睜開眼睛,咳嗽一聲,說道:“以我對你的印象以及了解程度,那邪祟絕對不是你?!?
安之的心像卸下百噸重量,“謝謝。”
窗外小蟲窸窸窣窣地在干嚎。
“哈哈,謝我什么,我不過實話實說……”戛然而止,赤子厄話鋒一轉,“找死!”
他目光一沈,鋒利如刀,語氣裏似乎帶著些火氣,翻身站起,雙眼直指窗外某點,衣訣紛飛,紅色的修長身影從大門破出,躍然跳進漆黑的夜晚。
面粉廠爆炸而引起的火沒有熄滅跡象,反而越來越旺,將東南一角的天空亮得發(fā)紅,整個辭葉鎮(zhèn)上空縈繞著嘹亮而急促的警報聲。
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紅、黑兩道身影一前一后,此起彼落,跳躍急行,相互追逐著快速向東南角森林奔去。
月光如水,婆娑樹影,赤子厄與那人穿梭樹干之前。
赤子厄覺得此人行為模式頗為奇怪:
他放慢腳步,那人也跟著放慢腳步;他加快腳步,那人便也加快腳步。
那人一直與他保持一定距離。
赤子厄干脆停下腳步。
果然,那人也跟著停下來。
他上前一步。
那人跟著后退一步。
“停下,畜生!”赤子厄朝前面那道黑影喊道。
火光照出夜的輪廓,那人披黑色斗篷,風中微揚,空空蕩蕩,好似鬼魅。他發(fā)出幽然地笑聲:“嘿嘿嘿……”
赤子厄眉頭一折,抬手折下旁邊灌木樹枝,往那人擲去。
樹枝碰到那人的瞬間。他潰散成黑色霧氣,消散了。
見狀,赤子厄心頭一緊,“上當了!……不好!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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