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若木華庭】一

“這是我給你建的一間若木華庭，算是補(bǔ)償刺你的那一劍。你一定要在這兒永遠(yuǎn)活著！給我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那個景憧居然假扮你騙我那么多年！我定要?dú)⒘怂?！?

面前那個男人自顧自地對沈淵說了一大堆話。

誰是景憧？

他又是誰？

自己又是誰？

轉(zhuǎn)眼間那人走了。

“哎！”沈淵想攔下他問個清楚，可他來去匆匆，半點(diǎn)拉不住。

隨著他的離開，若木華庭的大門也關(guān)閉。

咚咚！——沈淵用力敲門推門，可怎么也打不開。

他望著高高的圍墻，心裏有些委屈，“他說刺過我一劍，那是和我有仇，所以才把我關(guān)在這裏？”

十七年后……

一連下幾天的雪，雪勢不大，玉屑般，只是這裏冬日也暖和，收不了凍，自然這雪也堆不起來，落地便化了，叫這臘月的歡樂興奮中平添一絲陰雨綿綿的感傷。

“我聽爹爹說，辭葉在十七年前是座四季花城，半輩子都看不著一場雪，怎么我記憶裏的辭葉一進(jìn)冬至就下雪呢？”說著裹緊了棉襖，抱怨道：“凍死個人，腳都長凍瘡了?！?

有人附和道：“我爹爹說自前恒耀之主何夢訪突然發(fā)狂撈出沈淵尸身之后，我們辭葉天氣就變了，自那之后，我們辭葉一夜之間還憑空多出一間大宅子來！”

“何夢訪瘋了之后就被沈淵殺了，尸體在路邊好久才被找到。我猜那宅子是何夢訪的墳冢?！?

“是這樣嗎？可為什么偏偏選在辭葉呢？我們這兒又不是什么風(fēng)水寶地?！?

那人搖搖頭，“神的想法怎么可能被我們猜到呢?！?

“打擾——”幾人相談?wù)龤g，身后突然響起一記清冷的聲音打斷了談話。

應(yīng)聲看去，只見那聲音之主一襲豆青狐白裘斗篷，兜帽遮住上半張臉，下半張臉線條利落清秀，薄唇蒼白。

他啟唇又淡淡道：“請問，今夕何夕？”

“偌。”一人抬手，指向不遠(yuǎn)處一家鋪?zhàn)?。他沒有直接告訴日期，而是打發(fā)他去買日歷，“那家雜貨鋪裏有萬年歷，你和陳老板說買什么就是，他會找給你?！?

“多謝。”

待人走遠(yuǎn)，幾人又聚在一起談到那人：“他肯定是外地人，聽口音和付游他爹一樣，應(yīng)該都是皇都來的?！?

“皇都！——這兒天高皇帝遠(yuǎn)，來這兒干嘛？！”

“看他嘴唇發(fā)烏，步子也有點(diǎn)兒虛浮，可能是病秧子來找大夫。你別看辭葉偏遠(yuǎn)，說不定有隱世神醫(yī)在呢?！?

“?。课覀冞@兒能有什么隱世神醫(yī)，庸醫(yī)是有的，前陣子吳大夫還把我們家羊治死一頭！”

“誰說不是呢，吳大夫還把我們家耕地的老黃牛治死了……不過最近辭葉鎮(zhèn)怪事怪人確實(shí)有點(diǎn)多，這每月初一和十五抓人的那只妖還沒捉到，又突然冒出來一個皇都來的病秧子！”

“瞎說！最近那妖不來鎮(zhèn)上擼人了，那一夜間落到鎮(zhèn)上的那院子裏的神木也顯了靈，祥云繚繞，說不定那神木是前恒耀之主所幻化的，會庇佑我們吶?！?

立馬有人支支吾吾地說：“說、說不一定……是、是什么寄居庭院裏的孤魂野鬼……”

“啊？！——！”眾人一致看向那位發(fā)聲的人。

那人回憶道：“前幾日我喝多了酒，走夜路迷迷糊糊就走到那座庭院。我們辭葉應(yīng)該沒有人不好奇那座庭院裏有什么吧？我也從小就好奇了，那天就借著酒興趴在庭院門外，從門縫往裏看，就……我就看見庭院裏有個人，他年紀(jì)輕輕，穿著青衣，披散一頭白發(fā)。我當(dāng)時就想跑了，但腿嚇得發(fā)抖，邁不動步子，巧的是那院子大門忽然打開！那人就看見我，嗖地一下飄到我面前，問我今夕何夕？”

“那你告訴他了嗎？”

“我都嚇?biāo)览玻苯恿R了聲妖怪就跑了。不過細(xì)細(xì)想來，那妖怪好像有點(diǎn)好看，人模人樣。不過他頭發(fā)和家中老人似的，是白的！”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嗷呦！除了七八十歲老人，可沒有白發(fā)的人！”

“肯定是妖怪！我看那人年紀(jì)不大。當(dāng)時我還看見他走到樹下，接了片神木的落葉，那手一伸出，好看極了！根本不皺巴干癟，就像地裏嫩蔥的蔥白！”

眾人見他回憶到那人手指的樣子，是兩眼放光，興奮而激動，若不是親眼所見，不會表現(xiàn)得這么真實(shí)，想來所說肯定不假。

“都說手是第二張臉，那他的容顏會是怎樣的精彩絕艷？”

那群人身后幽然地冒出一道清淺的喟嘆之事，當(dāng)即把他們嚇出一身冷汗，以為所說那人出現(xiàn)在身后，將他們的話全聽了去。

他們齊齊轉(zhuǎn)頭看去。

只見一青年，十七、八的樣子。

衣袍滿是補(bǔ)丁，身后背一箱簍，裏面滿是畫卷。

他雖是身形消瘦，面容卻不枯萎，反倒眉清目秀，書卷氣頗重，有文人的斯文，也摻雜了少年傲氣。

——是付游。

幾人一見來人便用輕蔑的眼神斜眼看了看他，調(diào)侃道：“喲！這位不是住破廟裏那位畫春宮圖的嘛?！?

他矯正，“是美人圖?！?

“管你什么圖，又填不了肚子，至少春宮圖給人看一樂！付游，你也考慮轉(zhuǎn)行了，比如拜我們?yōu)閹煟覀儗W(xué)種地，不過你身無二兩肉扛得動鋤頭嘛哈哈哈……”

幾人跟著一陣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