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軟綿的被子蓋過江雀的頭頂，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從被子裏伸出一截手臂去夠不停發出“嗡嗡”震動聲的手機。

看見某人發來的消息，平躺著身子揉了揉眼睛，強有力的呼吸帶動被子上下起伏。

看著手機裏簡單的幾行字，反覆確認是真的后，她猛地從床上坐起，好在樓下的鞭炮聲合時宜地響起，不然此時的尖叫聲算得上擾民。

余音從程簡的口中得知江雀的生日，絞盡腦汁去想應該送自己的好朋友什么禮物。于是把江雀所有的社交軟件翻了個遍，終于在江雀前兩年發過的帖子找到靈感。

“如果可以擁有她的簽名，此生無憾。”文字下還配上女明星的三張照片。

恰好她這次拍戲的主演就是江雀最喜歡的明星，于是便靈機一動。趁著拍戲的空閑時間，余音在網上找了一家最好的照相館，將那九張照片全部洗出來。

裹緊黑色的羽絨服，搓了搓手，反覆練習過臺詞后的余音小心謹慎地向影后的保姆車走去。她曲著指節禮貌地敲響玻璃，車窗緩緩搖下，即使那人穿著最樸素的衣服，沒有妝發的加持依然明艷大氣，奪人眼球。

盡管余音和對方早已拍過不少對手戲，還是被女人強大的氣場震懾住。

余音咬著牙，顫顫巍巍地開口說道：“前輩您好，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給我幾個簽名嗎？”

女明星見劇組裏大家都稱讚的小演員終于有勇氣和自己搭話，笑著點點頭，主動從余音手裏拿過照片，耐心地在每一張照片瀟灑寫下大名。

得到簽名后的余音開始大膽起來，手指著其中一張照片，囁喏著：“可以麻煩您幫我加一個to：江雀嗎？”

她有些驚訝，邊寫邊說著：“原來是幫你朋友要的啊！”

“她是我的好朋友，她特別喜歡您，我想把這個作為她的生日禮物。”余音雙手接過影后遞來的照片，連聲道謝，擔心自己占用太多休息時間，手扶上門把手就要離開。

女人顯然并不想余音離開，開口留下她：“余音，你簽公司了嗎？”

“還沒有。”

余音怔了怔，放在車門上的手忘記收回，搖了搖頭。

“你要不要考慮來我的公司？有團隊的話還是更有利于你的職業發展。”

她知道業內其實有不少經紀公司給余音明裏暗裏地拋過橄欖枝，但全都被眼前的少女拒絕了。抱著試一試的想法，看能不能將人收入囊中，剛好自己的公司還差一位大將。

余音垂眸抿著唇瓣，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不會傲慢，“謝謝您的邀請，因為我還在上學，所以我還是想先把學業完成。”

余音之前收到過不少經紀公司的邀請，但他們都要求她把重心從學業直接挪到職業上。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機會，但她還是狠心拒絕了。

就算現在的自己的作品確實能夠激起一些水花，可之后能不能真正成為的大演員誰又能保證呢？沒有人許諾她一定會成功，她不敢參與這場豪賭，也不想拿自己的學業作為賭註。

她怕滿盤皆輸，她不想成為窮途末路的賭徒。

女人點點頭，看懂她的謙卑，也清楚她的謹慎。她好幾次看見余音坐在大巴車上，并沒有和其他演員一樣倒頭就睡，更多的時候不是在看劇本，就是在寫練習題。

本以為這位經驗鮮少的演員難免會怯場，會接不住自己的戲，甚至做好了ng的準備，但現實是，她開始愛上和這位年輕演員拍對手戲，因為和余音拍戲很容易一條過。

在女人和余音對臺詞時，她偶然看見過余音的劇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跡，那雙盯著字跡的眼睛實在真摯又專註。

“既然這樣的話。”女人沈思了片刻接著說，“你簽在我的公司下，我允許你在學校學習，高考前不會給你安排任何活動，這樣應該不影響你參加高考。”

透過眼前的人，好像看見了十七歲青澀稚嫩的自己。她也曾放下一切，毫無顧慮地進入演藝圈。可現實并不如理想的那樣美好。

她拍了很多自己并不喜歡的角色，賠過“天價”違約金，一個人在這利欲熏心的環境裏摸爬滾打整整十年才有今天的地位，有話語權和優先選擇的資格。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也許自己會做出不一樣的決定。

余音以為是幻聽，有些激動地反問道；“真的嗎？”

“當然，等會兒我讓法務擬一份合同給你看，我答應你的也會寫在合同裏。”

“等你畢業之后，我會給你最好的團隊，最好的資源。”

“你有選擇劇本選擇角色的條件，我不會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你回去認真考慮一下，我們要不要合作。”

“你可以隨時來找我，我永遠歡迎你。”

女人挺直脊梁骨，目光堅定，好像這些話不是對余音說的，而是對曾經的自己。

余音拍了拍被保姆車裏熱空調烘熱的臉頰。即使人已經坐在大巴車上，依然難以置信幾分鐘前的情景是真實發生，并非美好的幻想。

漸漸緩過神之后，把簽好名的照片全部拍照發送出去之后，余音從書包抽出課本，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放進課本裏蓋好。

她笑吟吟地盯著手機屏幕，她完全可以想象到江雀收到這份禮物該有多開心。

洗手池前，滿嘴泡沫的江雀哼著小調，沒想到自己之前的完全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實現了。

洗漱好后，她趿著拖鞋一路小跑到爸媽還有大哥面前，舉著手機不停念叨著，好不炫耀。

“這是寫給我的簽名，而且不止一張！是三張！”

“知道了，眼睛看見了，耳朵也聽見了！”江牧起初是挺意外和羨慕的，但也架不住某些人念念叨叨快一個小時。

喻槐安站在全身鏡前，理平淺藍色襯衫的褶皺才套上厚外套，蹲下安撫好黏人的來福，朝客廳裏看電視的兩位老人說道：“外公外婆，我要出門了。”

外婆在那天凌晨起夜時，看見喻槐安房間的燈還亮著，才知道他在準備江雀的生日禮物。細問才知道他這個好孫子給人家準備的禮物真是別具一格，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