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蜘蛛俠彼得·帕克戒備地說。

今晚本該是一個平凡的夜晚, 彼得像以前那樣在紐約的大街小巷上空蕩過，完成他的夜巡。不得不說說，這感覺挺孤獨的：盡管人們依舊對著他歡呼, 但他現(xiàn)在只剩下身為蜘蛛俠的那一部分，而他身為彼得·帕克的那部分自己卻已經(jīng)被所有人忘記了……好吧, 他必須承認他還沒習慣這一切。

他總是想再去看看那些曾經(jīng)他熟悉的人們, 他存在過的證明——他的朋友、戰(zhàn)友和親人。他蹲坐在屋頂上看著梅姨的身影在廚房消失，房子裏的燈光熄滅下來。彼得輕輕嘆了口氣, 他知道夜已漸深，自己該離開了。

但當他轉(zhuǎn)過身時，卻突然發(fā)現(xiàn)身后的屋脊上，有兩個身影正背對著月光註視著他。他們的影子被拖出長長的黑影, 從二人腳下延伸到他身前。站在前面的女人穿著類似魔術(shù)表演的性感裝束, 黑色的長發(fā)與黑色的口紅讓她看起來冶艷而危險。在她身后，另一個人披著一條長長的黑色斗篷, 面容隱沒在陰影中。

他們的到來竟然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響, 在彼得那異于常人的靈敏感知中如同并不存在那樣。他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站在前面的那位女郎舉起了手中的一根短短的魔術(shù)棒，說出了一個彼得聽不懂的單詞：“送傳！”

彼得心中警鈴大作, 下意識地朝旁邊的高樓射出一股蜘蛛絲, 一個騰躍就要和他們拉開距離。但他跳躍而起的動作在半空中被迫停止，他狠狠地撞到了一面看不見的墻上，跌落了下來。黑色的光芒一閃，彼得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的場景突然切換了。

他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月光正從他的頭頂灑入室內(nèi)。這靜謐的氣氛讓彼得一時間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直到幾秒鐘之后, 他才註意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一間寬敞得不像話的臥室裏。那性感女郎的魔術(shù)棒正被她持在手裏，冰涼的尖端正輕柔地戳在彼得的頸動脈上。而另一個怪人此時正往床邊走去，斗篷迤邐在身后，與影子融為一體。

“檢測到入侵者，驗證身份失敗。”一個聲音在室內(nèi)響起，“重覆，驗證身份失敗，啟動警報。”

臥室裏頓時紅光大作，機械運轉(zhuǎn)的咔咔聲不絕于耳。這屬于星期五的熟悉聲音讓彼得睜大了雙眼，他不可置信地朝那張床上看去。接著，彼得失聲喊道：“斯塔克先生——不！！”

他扭頭避開魔術(shù)棒，一拳打向魔術(shù)師。但他觸碰到她身體表面的手就如同探入了火中一般，傳來一股劇烈的灼燒疼痛，這劇痛讓彼得的攻擊遲滯了一瞬間。魔術(shù)女郎輕飄飄地后退一步，對著他揮動了一下魔術(shù)棒：“錮禁。”

身體如同突然變成了石頭，彼得的動作定格在了原地。他只能無助地轉(zhuǎn)動著眼珠，又驚又怒地看著那個斗篷背影施施然走到斯塔克先生的床邊，垂下了頭，與被方才的動靜驚醒的托尼對視。接著，那個斗篷怪人伸出一條胳膊，對著托尼無聲地指了指彼得的方向。

斯塔克抬起眼睛看了彼得一眼，月光之下，那雙棕色眼睛裏流露出的情緒覆雜到難以讀懂。托尼停頓了一下，睡意未散的聲音裏流露出一股無可奈何的疲憊：“我跟你們走。星期五，停止警報。”

室內(nèi)重新安靜了下來。星期五忠誠地執(zhí)行了斯塔克的要求，而這讓彼得陷入了更深的絕望中。不，彼得在心裏哀求，別答應(yīng)她們。

地球上知道彼得·帕克與托尼·斯塔克熟識關(guān)系的人已經(jīng)在那一天被集體清除了記憶，沒有人會用蜘蛛俠來要挾鋼鐵俠做些什么……除非他們是邪惡的魔法師，不知通過什么途徑得知了守密人是托尼·斯塔克，因此想通過他來解除這個魔法……不。不行！

然而斯塔克先生只是在他們無聲的註視中三兩下穿好了衣服，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彼得，對他們說：“既然要趕路的話，沒必要把他弄得像個大號前衛(wèi)雕塑似的吧？”

魔術(shù)女郎微笑著開口，這次說的是彼得能聽懂的語言：“不必操心，斯塔克先生。”

黑光再次一閃，那熟悉的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感又回來了。彼得的心再次沈落下去，他的大腦開始瘋狂運轉(zhuǎn)，計算著怎樣才能讓斯塔克先生脫離險境。

場景再次變幻，但彼得再次聽見了海浪的聲音。這是一座古舊的小鎮(zhèn)，紅磚鋪地，星星點點的燈火點綴在建筑之間。但山巔一座巨塔宣示著此地并不像看上去那樣平凡——在彼得的空間感知中，那裏空無一物。

“這是哪兒？”托尼環(huán)顧四周饒有興致地抱著胳膊問道。

彼得在心裏瘋狂地尖叫：快跑啊，斯塔克先生！召喚馬克到你身邊！但托尼看起來好像不這么想，他表現(xiàn)得就好像是被人拉到這裏旅游的游客，看那架勢甚至想拍個游客照什么的。

“這兒是馬薩諸塞州的塞勒姆鎮(zhèn)，也叫女巫鎮(zhèn)。”魔術(shù)女郎笑吟吟地回答。而那個斗篷怪人此時有了動作，他轉(zhuǎn)過身——不，應(yīng)該是她——揭下了兜帽，露出了燦爛的金色發(fā)絲和熠熠生輝的鮮紅雙眼。

奧德莉·劉易斯站在月光下，朝彼得露出了微笑：“好久不見，彼得。”

托尼哼了一聲，在她后面大聲嚷嚷：“你干嘛半夜才來？知不知道我睡個好覺有多不容易？”

“你要是別動不動通宵幾天幾夜的話，睡個好覺肯定挺容易的。”奧德莉哼了一聲，將斗篷解了下來。旁邊的魔術(shù)女郎優(yōu)雅地摘下高頂禮帽，朝他們行了個禮：“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扎坦娜·扎塔拉，目前是黑暗正義聯(lián)盟的領(lǐng)導(dǎo)者。”

她笑瞇瞇地對著彼得說：“動行由自覆恢！”

彼得感覺到那無形的禁錮突然消失，他終于可以把可笑地握著拳頭舉在半空中的胳膊放下來了。但他的大腦已經(jīng)一片混亂，他看看奧德莉，又看看目光開始時不時往扎坦娜身上飄去的斯塔克：“這是怎么回事？”

“抱歉，彼得。”奧德莉說，“我們無意嚇唬你，但只有到了命運之塔的所在地我們才能和你解釋原因。”

“無意嚇唬他？我看到扎塔拉小姐甚至用那個——呃，仙女棒，魔法棒，魔杖，管他是什么——抵著他的脖子呢。”托尼插嘴說道。

“這就是一根普通的道具魔術(shù)棒而已。”扎坦娜舉著那根小木棍搖了搖，聳肩說道，“就像你們看到的，我施法不需要借助道具。我只是想讓這孩子別試圖攻擊我們……嗯……雖然好像起到了反效果。”

“好吧，彼得，讓我想想怎么和你解釋。”奧德莉說，她有些煩惱地抓了抓頭發(fā)，“其實在幾天前我們在布魯克林的街上遇到的那一次，你就應(yīng)該猜到我沒有忘記你了。”

“呃。其實沒有……”彼得干巴巴地說。

“總之，我回來之后從托尼那兒知道了這件事。”奧德莉朝他一笑，“接著我做了些調(diào)查，查到了當時那臺維度轉(zhuǎn)移器的下落……真抱歉，彼得。當時正義聯(lián)盟同樣是被一臺維度轉(zhuǎn)移器傳送走的，可能是它帶來的擾動導(dǎo)致了最后這臺儀器的爆炸，所以你才被迫面對那種選擇。”

“不，這不怪你們。”彼得說，“而且這也沒關(guān)系，我也沒有犧牲什么東西，大家的生活都和以前一樣，那挺好的。”

“你真該看看托尼那個樣子。”奧德莉溫和地說，“我相信如果讓那些愛你的人來選擇，他們一定不會想要忘記你。總之……現(xiàn)在正義聯(lián)盟回來了，而恰好我們對維度穿越和魔法問題都很有心得。”

“覆仇者聯(lián)盟也有！”本來正在一旁無所事事，正在試圖不用發(fā)膠而倒騰出一個瀟灑發(fā)型的托尼好似被戳中了痛腳，差點一蹦三尺高，“只是當時情況緊急，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認識的法師除了史蒂芬之外就只有索爾的弟弟。”奧德莉無情地戳破了他，“而這倆人誰也沒法幫到你。”

“哦哦。”托尼翻了個白眼，拖長了聲調(diào)，“那現(xiàn)在法師有了，自以為是的倒霉蛋守密人和富有犧牲精神的大英雄也在這兒，甚至還附送一個看熱鬧的觀眾——我們干嘛要千裏迢迢跑到一個旅游景點，然后在這兒干站著呢？”

“等等。”彼得這才明白奧德莉的意思，他睜大了眼睛，“你們——你們要解除那個魔法嗎？不，世界的維度會——”

“相信我們，彼得。”奧德莉微笑了起來，“我們中任何人都不會用世界的安危開玩笑的。”

“謝謝你認同我的施法能力。”扎坦娜挑起眉毛對托尼說，轉(zhuǎn)身往那座有著虛幻巨塔的山腳下走去，“不過很遺憾，我沒法解決你們這個問題。你們把世界維度給扯出了一條縫，然后又強行把修覆的代價寄存在一個普通人類的靈魂上，我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的主意。”

“既然你們這么有魔法心得，當初紐約上空維度裂開一個大口子的時候你們這些法師在哪兒呢？”托尼沒好氣地說。彼得依舊對自己失去的身份就要恢覆這事毫無實感，悲觀地扯了扯托尼的袖子，被他拍開了。

“命運博士是秩序魔法的代言人，他的力量可以抵抗維度撕裂帶來的混亂。”扎坦娜說，“但是紐約是維山帝系的至圣所所在地，只有在確認了至尊法師無法解決時，命運博士才會出手干預(yù)……這是魔法界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

“狗屎。”托尼說。奧德莉略帶責備地瞪了他一眼。

紐約至圣所裏，正在非常富有危機感地大量翻閱魔法典籍的奇異博士突然打了個寒噤，一股涼意順著脊椎竄到了他的后腦勺。魔浮斗篷貼心地掖了掖領(lǐng)子，把他裹緊了。

“塞勒姆鎮(zhèn)是命運之塔的所在地。”奧德莉跟著扎坦娜，對托尼和彼得解釋道，“命運博士居住于其中。我們此行就是來拜訪他。”

“糾正一點點。”扎坦娜調(diào)皮地朝奧德莉眨眨眼，然后又恢覆了那副冷艷的表情，“這座塔實際上并不存在于這裏……它只是一個象征，存在于維度之間。”

“康斯坦丁之前信誓旦旦地跟我說命運博士不在現(xiàn)實維度，我還當他在騙我呢。”奧德莉睜大了眼睛說道，“他不是說命運之塔是無法被看見的嗎？”

他們來到了山腳下，仰起頭看向山巔的那座城堡式巨塔。托尼看起來對非科學的超自然力量非常不適，此時正在無意識地扯著自己袖子上釘著的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