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武士，在這個時代，真的很熱愛騎射。

“教主，什么時候讓他們上？”

“再等等。”

白天宇看著已經(jīng)被隔絕的前方戰(zhàn)場，以及兩翼正在拉鋸的戰(zhàn)斗，反而沉住了氣。

白蓮教的士卒數(shù)量多，死得起，所以他能接著耗，而白天宇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能擊垮明軍左右翼任何一個方向的機會。

現(xiàn)在明軍左右翼靠著“三段擊”戰(zhàn)術維持住了戰(zhàn)線，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火銃的銃管會發(fā)燙，人會疲憊，火藥和鉛彈都會被消耗，可白蓮教的士卒還有很多很多。

所以，白天宇認為眼下還不是決勝的時候，而且，為了準備今天這場戰(zhàn)斗，他還藏了一張牌。

白天宇的目光，看向了遠處的明軍水寨。

如果青龍幫張龍所率領的偏師能燒毀明軍水寨，并且登陸后迂回繞到側(cè)背打擊明軍，屆時，白天宇再一舉投入手中所有的底牌，擊垮明軍的任意一翼，戰(zhàn)斗勝利的天平，就會極大地向白蓮教的方向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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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軍在哪？！”

“后面的人為什么不接著往前沖了！”

明軍的前營里，潛藏在壯丁隊伍里的白蓮教士卒，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很顯然，他們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遇到了麻煩——明軍的營壘里，凹進去的這塊，構成了甕城的陷阱形態(tài)，以至于他們現(xiàn)在連沖都沒法沖了。

這些能被挑選出來作為先登勇士的白蓮教士卒，自然都是生性兇悍、身手矯捷的綠林好漢，即便是如此艱難的情況下，即便這些壯丁已經(jīng)全都像鵪鶉一樣抱頭蹲在了地上，他們也顧不得暴露的風險，還是勇猛地用手中的鉤索，以及壯丁們強制要求扛著的竹梯等道具，作為攀爬工具，進行了攻堅作戰(zhàn)。

明軍的營壘雖然是按行軍標準修的，但對于這些能在大戶人家院墻上高來高去的綠林好漢來說，還不算什么難以逾越的天塹。

而且明軍的主要力量，六千人里，有三千六百人分布在營墻外的左右兩翼（各一千八百人），有四百重甲騎兵以及三百名炮兵、八百人的預備隊，共計一千五百人的兵力，此刻正待在姜星火身邊待命，而除此以外，能在“凹”型營墻上進行防守的，也只有數(shù)百人而已。

這數(shù)百人，手頭沒有什么熱武器，卻要防守綿長的營墻當然綿長，原本只需要防守一面，如今卻要防守三面，自然便看起來有些兵力單薄了。

這也是為什么昨晚包括柳升在內(nèi)的大多數(shù)明軍將領，沒想到要把這些當做肉盾的壯丁放進營壘里來的原因。

如果沒有強大炮群的“彈幕阻斷”，那么只要后援跟得上，白天宇的這個手段，很容易就會得逞。

可如今炮彈不要錢似地跟暴雨一樣落下來，靠著事先標定的射界，把白蓮的前軍跟這八千壯丁分割開來，前后無法合力，單靠混在壯丁里的士卒，卻是根本不可能正面攻破明軍的營壘。

沒有熱兵器，明軍的冷兵器也不弱。

事實上，“凹”型營壘也不是沒有任何好處，最起碼，明軍的交叉火力是能夠得到充分保障的。

這個時候也沒人顧得上會不會誤傷了，反正大部分壯丁都抱頭蹲在了地上，敢起來反抗的都是敵人，這些敵人危害極大，不得不清除，若是真有零星倒霉蛋被箭矢給誤傷了，那也只能認命了。

畢竟，明軍在事實上，已經(jīng)保全了這八千人里絕大多數(shù)人的性命，兵危戰(zhàn)險，真有十幾個、幾十個人被誤傷，也實在是沒辦法的事情。

“自由放箭！”一名穿戴盔甲的明軍將領高舉長刀，大喊出聲。

“嗖嗖……”

不算密集，但相當精準的箭矢瞬間飛射而出，在空中劃過一條條黑線，直指那些敢于靠著鉤索和竹梯攀登營壘的白蓮教叛軍士卒。

這些明軍的弓箭手和弓弩手既然被留在營墻上，自然是有準頭的，他們的精準度極高，在近距離的俯射這些偽固定靶（只能在繩子或梯子上下移動）時，幾乎每三支箭矢里就有一支能夠擊中目標，帶走一名叛軍士兵的性命。

而在此期間，負責指揮的平江伯陳瑄，也調(diào)動了一部分預備隊，數(shù)百名明軍士卒端著長槍和和大斧沖上了營墻，朝著敢于爬上來的白蓮教士兵瘋狂劈捅。

“噗嗤噗嗤！”

血花四濺，慘嚎迭起。

“沖上去！先登賞錢一千貫！”混在壯丁隊伍里的白蓮教叛軍首領高舉長劍，大聲吼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其余潛藏的白蓮教叛軍立馬做出反應，他們按照各自的幫會歸屬、親疏遠近，組織起了一批批人手，試圖抵抗那些疾射而來的箭矢，冒著明軍的長桿兵器劈捅登上營墻，打開局面。

畢竟，明軍的營墻也實在是稱不上有多高，看起來真的充滿了希望。

然而，白蓮教叛軍里的這些綠林好漢雖然勇猛善戰(zhàn)，卻缺乏基本的防護裝備，有個圓盾都算不錯的了，披甲率基本為零，而且因為這些叛軍基本都是新招募的，完全根據(jù)入伙前的團體各自為戰(zhàn)，根本就沒有統(tǒng)一的指揮。

因為缺乏足夠的裝備和完善的組織，企圖登壘的白蓮教叛軍并未堅持太久，只沖了幾波，便很快便陷入了絕望與崩潰。

“撤！快撤！快回去請示教主！”白蓮教叛軍首領扯著嗓子大喊道。

盡管他們拼死進攻試圖登壘，但面臨著明軍營墻上弓弩的打擊，已經(jīng)失敗了很多次，如果繼續(xù)下去，定然難逃覆滅的結(jié)局。

很快，這些潛藏在壯丁隊伍里的白蓮教叛軍便開始向后退縮，試圖脫離戰(zhàn)場返回后方，跟白蓮教的前軍匯合。

看起來他們是有機會的，畢竟炮火已經(jīng)向前（對于明軍炮兵來說）延伸到了“凹”型營壘的前方，這些涌進營壘的白蓮教叛軍，稍微繞一下，從炮火和明軍左右兩翼的縫隙間，是能夠穿過去的。

可惜，已經(jīng)晚了。

就在他們這批殘兵敗將，撤退到剛才炮彈打出的一片焦土前的時候。

“放！”

負責正面營墻的二十四架床弩的明軍百戶大喝出聲。

“咻咻咻咻咻……”

一排排小兒胳膊粗的箭矢，不，應該用短槍來形容更為合適，這些短槍劃破空氣，朝著白蓮教叛軍的方向激射而去，霎時間，慘叫哀嚎聲響徹四野，不斷有人被釘死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