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聞弦歌而知雅意, 人精似的宜妃聽到海佳氏說到這裏了，要是不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話那么就奇了怪了。

“善不善妒的先不說，反正小九家的和小九那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宜妃也是看在自己兄長的面子上，所以才不愿把話說破, 傷了情分, 她道, “既然如此, 那么本宮又何必去做這個丑人？”

然而不知道是因為宜妃暗示得太不明顯，還是海佳氏的智商理解不了宜妃的婉拒, 等她說完，海佳氏就道：“什么丑人？娘娘你可是九貝勒和九福晉正兒八經的額娘和婆婆, 你說的話難不成他們還敢違背不成？”

“話不是這么說的。”見海佳氏還不死心, 宜妃不得不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 她道, “小九和小九家的夫妻恩愛和睦，這么多年府上只有兩個孩子雖然確實是少了一點, 但是有句話說得好, 貴精不貴多，小九家的兩個孩子養得比別家的都好，本宮看著也心滿意足了。”

哪裏像老五他們府上, 是，老五的孩子多，可這多的都是庶子，而這些庶子又不都是同一個額娘生的，孩子小的時候倒還好一些，現在個個成長起來了，搞得府上烏煙瘴氣的, 宜妃偶爾聽說都差點想差人將老五提溜進來好好地捶他一頓。

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宜妃這個光是顧著扮靚靚和爭寵的女子都知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的道理，偏偏老五就跟不知道似的。

雖然宜妃也沒有期望他可以掃天下，但是也得把自己屋裏的掃好好不好？亂七八糟的看著就讓人不舒服。

正是因為有老五他們府上這個糟糕的例子豎在那兒，所以宜妃看九阿哥和柔嘉就挺好的，府上的孩子雖然不多，但是都是同一個額娘的，而且個個被柔嘉養得很好。

就像宜妃說的那樣，兒子這種生物貴精不貴多嘛，再說了，這不要格格側福晉的又是九阿哥主動提出來的，既然兒子這么想，宜妃又何必和他反著來？

講真的，柔嘉夸宜妃是神仙婆婆是真的沒有夸錯，因為她從來都不是看自己兒媳婦不順眼的那種婆婆，也不會無緣無故就給自己兒子添什么小妾，給自己的兒媳婦添堵。

至于為什么五爺府上那么多小妾，那這個問題就不要問宜妃了，問他們夫妻兩人吧，他們自己斗氣非得要，宜妃難不成還能攔著不成？

海佳氏可不知道宜妃心裏頭在想什么，聽到她這話，她神色閃過一絲狐疑，作為同樣有兒子，也同樣有兒媳婦的人，她覺得她這話說得不真。

這哪有婆婆會高興自己兒子子嗣單薄的呢？而且又有哪個婆婆會樂意見到自己的兒媳婦把持著自己的兒子呢？

像海佳氏，雖然她年輕時不喜歡自己的丈夫納妾，但是等她兒子成人之后，她可沒少給自己兒子指人，很難說她這么做是真的為了自己兒子，為了子嗣，總之海佳氏成功地活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人。

因此海佳氏不懂宜妃為什么會這么說，難道是因為面子原因？

這么一想，海佳氏還覺得挺有道理的，畢竟她這個小姑子向來是愛面子，因此海佳氏就道：“難道九貝勒這輩子就只有這兩個兒子娘娘你也心滿意足了？我可是聽說了這九福晉自從生下他們府上的二阿哥之后就沒有再開懷了，娘娘你說她自個兒不能生，怎么還攔著不讓人生呢？”

關于跟柔嘉保證過他們以后不再要孩子這件事九阿哥并沒有讓宜妃知道，他雖然沒有怎么處理過婆媳關系（主要是沒有什么讓他發揮的余地），卻也知道他額娘肯定是想著多子多福的。

所以為了避免讓宜妃對柔嘉有什么意見，九阿哥事后就封口了。

因此并不知道九阿哥他們的打算的宜妃聽到海佳氏這么說就不高興了，什么叫不能生？小九家的不是給她添了兩個伶俐的嫡孫嗎？這都叫不能生的話，那么天底下還有能生的婦人嗎？

“這么跟你說吧，嫂子，本宮對小九家的很滿意。”宜妃道，“你也知道本宮沒有女兒，小九家的就跟我半個閨女似的，只要她和小九好好過日子，她想攔著別人生就攔著別人生吧。”

這么說她總能夠明白她的意思吧？

其實要是換做是別人的話，宜妃早就直接噴了過去了，但是海佳氏不一樣，更何況這當中還牽扯到慧怡。

對于這個小侄女宜妃其實挺喜歡的，雖然離得遠了沒有怎么相處過，但是因為愛屋及烏，再加上都說外甥像舅，侄女像姑，基于以上種種原因，宜妃真的不愿意把話說破，省得給自己這個小侄女沒臉。

海佳氏果然明白了，但是卻仍然不死心，畢竟回京之后，她發現九阿哥可比她所知道的還要有出息，如此一來，她又怎么舍得放過這個金龜婿？

這么想著，海佳氏就想要開口再勸宜妃，結果她話還沒有說出口，宜妃就跟她說起了隆科多一家的事情。

“雖然說這一家沒有哪個是清白無辜的，但是你想想，他們干壞事干了這么多年了卻沒有人揭發是為了什么？還不是因為隆科多與皇上沾親帶故的原因？”

宜妃可不認為九阿哥禍害了一家清白無辜的人，就憑著他們這些年所做過的事情，他們就配不起清白無辜這四個字，因此宜妃得先說明這點。

“且滿京城干壞事的人那么多，為什么光他們一家被揭發出來了？還不是因為他們一開始laihama想吃天鵝肉？小的不懂事就算了，隆科多那么大了，這些年凈長年紀不長腦子嗎？居然想把他那個從岳父床上搶回來的賤妾生的女兒嫁給我們小九當側福晉？”

“簡直是開天大的玩笑，他以為什么阿貓阿狗只要沾上一個佟姓就能立刻變成什么金貴東西嗎？”

一開始宜妃只是想著拿這件事嚇唬一下海佳氏的，結果說著說著，她的火氣也跟著冒起來了，真的，如果說茉雅琪不是李四兒生的，而是佟家哪一支的嫡出，甚至是出身好一點的庶出，宜妃都不至于那么生氣。

偏偏是李四兒生的，這滿京城去打聽打聽，有誰不知道李四兒是什么出身的？又有誰是不知道隆科多是如何得到這愛妾的？

隆科多自己豬油蒙了心，樂意把垃圾當做寶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居然還想拉她兒子下水？他是laihama打哈欠——口氣不小啊。

“好在上天有眼，讓他們全家自食惡果，你說他們的招子要是放亮一點，別癡心妄想地想要嫁給我們小九，至于落得這樣的下場嗎？”

宜妃意有所指地道，“小九這孩子，混不吝起來別說是本宮了，連萬歲爺都拿他沒辦法，所以你讓本宮管他們家的事？怕是小九家的沒意見，小九就先跳起來給本宮拆臺嘍。”

如此這般地和海佳氏說了一通之后，頓時就把海佳氏給嚇得夠嗆，畢竟他們遠離京城，對于京城這幾年發生的事情他們不可能事無大小都件件清楚的。

至于這件事是真是假，海佳氏倒不懷疑宜妃，因為這種事情一問別人就知道了，何苦要撒謊？只是宜妃這么說的目的，就值得讓人懷疑了。

在翊坤宮的時候海佳氏是被宜妃的話給嚇住了，但是回來之后，她冷靜地想了想，就隱約猜到宜妃這是已經知道了她的來意，所以才三番五次地說那樣的話來企圖打消她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