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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1 / 4）

第六章

云鄉(xiāng)是歲年旅行中的一站，這不是個好地方，常年陰雨連綿，見不到太陽。

梅雨季時無處不在生苔長霉，身上的毛總是濕乎乎的，極為不舒服。

但聽橘咪說云鄉(xiāng)之南有大湖，湖中盛產(chǎn)一種鯽魚，鱗片如錦鯉絢爛，肉質(zhì)鮮美異常，吃過便無法忘懷。

那年，烏云蓋雪放縱口腹之欲，聽聞世間有如此美味，勢必要親自去嘗一嘗。

它走南闖北，結(jié)識了不少同類。俗話說千貓千面，在眾多貓咪中，有一支不分品種、不分年紀(jì)，均向往自然，嚴(yán)厲拒絕被任何兩條腿的動物聘回。

可謂：貓可殺不可辱。

絕不做任由人類搓扁揉圓的玩物！

這一支“不受聘聯(lián)盟”在各地皆有分舵，附近貓咪誰要是向人妥協(xié)叛變，分舵中的成員便會聚到那戶人家屋檐上，成排站開，怒目而視。

夜裏還會此起彼伏地喵喵叫，撲下院子裏搶掛曬的臘肉香腸，經(jīng)常要鬧的雞飛狗跳，叫院主人好不苦惱。

烏云蓋雪圍觀過幾回，覺得他們很酷。

那時的它還是一只經(jīng)常被自己的尾巴嚇一跳的小貓，總體而言，就是并沒有那么穩(wěn)重。

于是它也加入了本地一支“拒不受聘”的隊伍。

小隊貓丁稀少，統(tǒng)共就四只，加上烏云蓋雪還不夠湊個巴掌數(shù)。

很快，烏云蓋雪便因其矯健的身手和敏銳的聽力，成為了它們的老大。

四只貓咪在黑白老大的帶領(lǐng)下叱咤橫行，于各鎮(zhèn)留下“惡名”。

可惜這隊伍只維系了兩年，便宣布解散。

隊員中，玉面貍成家后宣布離隊，它要留在夢澤，每天忙于教小奶崽們捕獵覓食。

滾地錦在被馬車撞飛后，后腿便不靈光了，它要留在杜鵑州，它說它喜歡杜鵑花，以后就要在這裏養(yǎng)傷。

將軍掛印背棄了它們的條例，在草原被一個人類聘走，骨氣全無地賴在人類的懷裏撒嬌，或縮在毛氈裏踩奶，或在羊堆裏耀武揚(yáng)威。

原本這叛徒要被嚴(yán)厲懲治，譬如拔光它尾巴上的毛，人類的屋頂上亦要被曬上半個月的耗子干。

但烏云蓋雪沒堅持下來，它決定獨自出發(fā)，要去一個叫“春風(fēng)鎮(zhèn)”的地方。

聽說那裏是個舒服的好去處，有終年不散的陽光，不會有冷冬和苦夏，食物充足，種類多樣。

最重要的是，居民信仰貓貓神，每日會有豐厚的上供，是貓貓們的溫柔鄉(xiāng)。

春風(fēng)鎮(zhèn)究竟在哪裏，烏云蓋雪不清楚，僅僅是聽過這個傳說，就成為它要去往的一個方向。

它走走停停，對所有遇到的同類說，自己要去春風(fēng)鎮(zhèn)。

從北到南，烏云蓋雪路過了大大小小的城鎮(zhèn)，皆不長久停留，每回旅居不超過兩月。

在云鄉(xiāng)，它卻不得不多停一段時間。

雨季讓貓分外倦怠，它在云鄉(xiāng)選了處荒宅住下，東扯布、西叼草，給自己搞了個干燥的窩出來，準(zhǔn)備等過這個鬼天氣再出發(fā)。

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它運勢不佳，一道雷劈塌了收拾好的宅子，還燎掉了它半邊的毛。

原本綢子般的黑毛皮變得焦黃，肚子內(nèi)側(cè)的白毛也黃了一大塊。

烏云蓋雪異常愛護(hù)自己的毛毛，被劈成這幅模樣，它去河邊喝水都不想睜眼。

但傷心無濟(jì)于事，它躲在樹下偷偷掉了幾滴淚，舔舔那塊禿焦，動身去外面捕獵覓食。

奈何陰雨天氣行動不便，幾日東奔西跑也沒多少收獲，連耗子也不出門。

再這樣下去就要餓死，歲年嗚呼哀哉，跳到屋檐下避開即將到來的大雨。

云鄉(xiāng)的天黑得早，低低的蒼穹像是破了一個洞，雨水總也漏不完。

烏云蓋雪找了處臺階避雨，水珠劈裏啪啦濺在地上，一朵朵像是轉(zhuǎn)瞬即逝的野花。

臺階上的貓咪在心裏默默數(shù)數(shù)。

一朵、兩朵、三朵……

慢慢便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