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小劉和缸中的人彘身形相仿。
“陛下，這人名為劉昌旭，是吏部尚書的心腹，自小便會飛檐走壁，趕路更是比旁人快上五倍。”沐辰果真說出了小劉的名諱。
沐辰囂張地笑著，他微側(cè)過臉望著楚愿，眼角的猩紅張牙舞爪，宛如在對楚愿說話般：“昨夜微臣的屬下見他揣著一份密文，行色匆匆，問他出城做什么事，他不說，臣的屬下便自作主張擒拿了他，搜出了這封謀反密信。”
沐辰兩指夾著一封楚愿從未見過的書信，畢恭畢敬地呈到了皇帝手上。
楚愿的眼皮迅速地充血，不斷動彈，在跳。
他相信道不同不相為謀，相信伐異黨同當斬草除根，可他不相信有人會將最鋒利的刀刃捅入友人的胸腔。
今日才發(fā)現(xiàn)，他對何謂友人一無所知。
青年輕輕抹了一把因為慍怒而漲紅的臉，嗤笑了聲，接著兩步跨一步，邁到正在遞奏折的沐辰身后，當著天子和同僚的面，旁若無人地拎著沐辰的后衣領(lǐng)，將人腦袋著地砸到地上，發(fā)出砰的響聲。
在皇帝和趕上前來的禁衛(wèi)軍到來之前，楚愿學著沐辰笑的方式，嘴角拼命上揚，勾出詭異的弧度，一手拎著他的后衣領(lǐng)，一腳踩在他下半身的命門上，拼命往下踩，“別動。”
他摘掉烏紗帽，扣在沐辰已經(jīng)佩戴了一層官帽的頭上，冷漠地說：“喜歡這個？那你殺再多的人都沒用，你得殺上面那個穿龍袍的。”
說完，楚愿冰冷看著已經(jīng)原形畢露，害怕地在角落瑟縮的小皇帝：“可能也不用殺，陛下應當也不介意將龍椅讓給你。”
接著，青年對靠近的禁衛(wèi)軍笑道：“你們可以再湊近我一些，我不介意讓首輔替我先挨幾劍。”
沐辰頭靠在地上，渾身冒出冷汗，喉間溢出痛哼，可他的眼睛卻看不出痛意，他死死地、近乎癡迷地凝望暴怒的青年，眼角的朱砂閃出紅光。
趁楚愿回頭前，沐辰收斂了視線。
楚愿抬腳，沐辰終于得以暢快地呼吸，他再度神經(jīng)質(zhì)地笑了起來，他像瘋了一樣地笑，喊道：“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啊？你要是不殺我，我總有一天要把你殺了。”
沐辰以為楚愿會奪過禁衛(wèi)軍的劍，砍斷他的頭，但沒關(guān)系，他早就請了邪佛和鬼童，他永遠不死。
可是楚愿沒有，他只是抿唇，像最初見到那般笑得俊美無儔，恍如世上的光都為他一人而生。
這人站在光下，悠悠然地對他說：“放心，我不殺你。”
等禁衛(wèi)軍沖過來壓制住楚愿，將他雙手綁在后面，青年似乎想起什么，彎了眼，沈聲喊：“沐辰哥哥，有空回南風館看看，那畢竟是你的家。”
看著群臣炸了開鍋，沐辰的臉瞬間精彩紛呈地白了下來，他趔趄地爬起來，嗓子發(fā)悶，“陛下，把他殺了！把他殺了！”
楚愿想，他還是很對得起他讀的書，對得起他自己。
不光彩的伎倆，他雖然不喜歡用，但是偶爾用一下，還是很爽的。
連被打入不見天日的牢獄，翌日行刑，他都覺得無所畏懼。起碼今夜他依舊能安然入眠，但有的人應當就不能了。
畢竟南風館是沐辰的夢魘，是他逃不出的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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