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恬動作僵硬，雙手平放在膝蓋上，許久才從口中吐出一句話：“我可不可以問一下那位畫家朋友的名字？”
“他不會是你治療過的病人，據我所知他從未去過中心醫院。”陸宏澤如此回答。
“那真遺憾。”江恬輕聲說。
車子緩緩駛過兩個紅綠燈路口。
“江大夫。”陸宏澤突然開口，“你會是那種……把病人康復的責任都背在自己身上的人嗎？”
江恬意外地瞧了眼陸宏澤。
“恕我冒昧，初見你的時候，我在你身上還真沒發現這一點。因為江大夫看上去有點……”陸宏澤輕笑了下，“一位表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醫生，卻善良，善良又天——”
尾音被陸宏澤吞回了肚子里。
但江恬聽懂了這個人的意思，在心中替陸宏澤默默補全了后面的話。
【善良又天真】。
某些時候，“天真”可不是什么褒義詞，尤其當它被用來形容一個成年人。
江恬放松身體舒了口氣，任由自己向后仰靠在椅背上。
無所謂了，誰讓他干的就是治病救人的職業呢？
……
經歷了半個多小時晚高峰堵車后，江恬他們兩人終于抵達了木云天餐廳。服務員在前面領路，把陸宏澤帶到了包間門口。包間門是開著的，所以他們一眼就看見了房間中的場景。
粉色的窗簾裝飾，粉色的座椅套，連帶著桌上點燃的短蠟都是粉色的。整個包間似乎都彌漫著奇異的粉紅泡泡。
見房間如此布景，江恬先是一怔，隨即立刻回頭看向陸宏澤——訂下包間的這位陸先生也是一副意想不到的表情。
江恬心里略轉了轉彎就明白了。陸宏澤肯定總是獨自一人過來用餐，今天冷不丁訂個雙人包間，還點的都是“家常菜”，餐廳這邊想歪了，以為陸宏澤帶對象過來，才自作主張地為他們的vip用戶制造“驚喜”。
還好還好，驚喜總比驚嚇強。
兩人誰也沒吭聲，一前一后進了屋。江恬關門，只見陸宏澤走近餐桌把那些擺成心形的絲帶卷從餐具上扯下來團在手里，若無其事地扔進角落垃圾桶。
江恬：“……”
他坐在陸宏澤對面，面前擺著用六碟小碗裝好的分裝菜品，分別是芙蓉豆腐羹、鮮蝦魚卷、紋絲面、粉絲羊肉、桂花布丁和醋腌蟄頭。撲鼻香氣瞬間喚醒了江恬的味蕾，他舒展眉頭——折騰一整天確實餓了。
陸宏澤的話語聲恰到好處地響起：“江大夫別客氣，都嘗嘗看。”
江恬并沒著急動筷子。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靛藍色軟布包，解開系帶展開，里面是一套銀質餐具。“我習慣用自己的。”江恬解釋。
陸宏澤點點頭，沒有深入詢問。
江恬夾了一口豆腐放進嘴里，滑嫩的觸感從上牙膛滑到舌根，伴隨著甜香，他的心情隨著一同愉悅起來。
“好吃嗎？”陸宏澤問。
“很好吃。”
“那就多吃點。”陸宏澤笑著，“這才是第一輪菜，下一輪還有燉菜。”
“還有？”江恬微蹙眉，“我吃不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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