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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陰祭（上）（1 / 3）

第十四章陰祭（上）

犬本是辟邪的靈物，其中又以黑犬最為靈驗。

哪怕這些犬只不能感應(yīng)到鬼神，亦是世俗世界里最為常見的護(hù)院動物及伴侶。它們中命好的，有個主人家，趴在自家院前曬太陽；命不好的，帶著同類留下的爪痕和牙痕，走過一家又一戶，靠全村人賞的百家飯過活。有能耐的還能幫主人家上山打幾只兔子。

平時最親人的東西，一旦有陌生的生靈或死魂靠近，它們便一改人前的溫馴，齜牙狂吠、兇狠警覺，叫活人不敢為害，讓陰類沒膽造次。

一言蔽之，這種最物美價廉的平安符，在陳家村這樣一個常年鬧鬼的村子里竟一只都看不到，邪門得厲害。

原來前夜，他們進(jìn)村時聽不到犬吠，是因為這村子根本沒有養(yǎng)狗。

至于這究竟是此地克犬，還是有意為之，就仁者見仁了。

他們走過村里幾戶人家，那些村民均未見過他們，便爭搶著熱情相迎，邀君共享祭祖家食。有見了宋徽安貌美不凡的，更是直問活神仙還娶不娶妻的。

看那一張張黝黑笑臉，桌上酒菜飄香，好一個民風(fēng)淳樸的世外桃源。

唯一不和諧的是，村西角落里有個破柴房——從大致輪廓看，只能委婉地說是個房，而不是帶門了扇破門的窩——里面是不是傳來嗚咽和鐵鏈摩擦土地的聲響，煞是滲人，像是人畜垂死的掙扎。

這聲音在明事理的成人看來都晦氣得很，說什么也不愿接近，唯有些不明事理的小孩愿意趁家人不備，蹲在破柴房前不遠(yuǎn)處的土丘上玩鬧。

一被長輩看見，扯著嗓子吼了，孩童們便趕忙拿起玩兒的羊骨豬骨，撒腿躲到別處。

與父輩祖輩不同，這些年幼的孩子們倒是各個都被養(yǎng)得白圓肥嫩，全瑛問他們問題，他們也心不在焉沒心沒肺地敷衍。

“那破狗窩？里頭是秦婆子唄！”

全瑛跟宋徽安一道回了陳金氏處，大老遠(yuǎn)的，便能聞見前院中飄著老鹵油香。

倒不止她一家飄肉香。這個點，全村都忙著烹羊宰牛，以備祭奠。看似平凡到土里的小鎮(zhèn)子，總算在這個突然轉(zhuǎn)涼的下午活了起來，染上逢年過節(jié)的煙火味。

宋徽安走在村中崎嶇不平的土路上，忽然停下腳步，輕聲道：“阿沐，我聞到陰類之氣了。”

鬼對同類之敏感提防，遠(yuǎn)非他類所能理解，且鬼食性愈發(fā)兇惡，觀察力愈發(fā)敏銳，若是惹怒了宋徽安，僅是一滴血散進(jìn)奔涌不息的大江里，他都能聞出來。

他關(guān)切道：“竹哥哥，那些腌臜玩意兒多么？”

宋徽安搖頭道：“一轉(zhuǎn)即逝，我方察覺它的尾巴，它便又鉆進(jìn)不知哪個角落去了。這東西絕非善類，你且小心。”

“我一定注意。”

“真乖。雖然竹哥哥沒什么本事，但也不能老讓你一個小娃娃護(hù)著我。阿沐啊，竹哥哥保證，那東西若是今晚作妖盯上了你，我定要撲上去咬死它個爛貨不長眼睛的東西。”

宋徽安說罷，又望向張燈結(jié)彩的村子，強扯起嘴角笑笑：“真是的，同是腌臜玩意，憑甚么它來了就有這么多人好吃好喝地供著它？我就無人相迎……只給留張破棺材打發(fā)我。”

全瑛心中不是滋味，忙拉著他的手道：“竹哥哥，莫說這些。你再說別的人，我可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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