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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1 / 2）

第三十四章

云咎替明曜向素暉回了信, 正式確定了七日后前往月隱峰的事。明曜本以為云咎會同她一道前往，誰知他伸手輕輕撫過她的長發(fā)，態(tài)度平靜而堅定地給予了否定的答案。

“此番我離開西崇山, 一是為了尋你，二是為了神諭之事。素暉既然誠心邀你前往月隱峰小住，你只管安心住下便是。我……另外還要去見一個人。”

明曜聽出他話中的回避之意, 輕輕咬了咬下唇，半晌才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見……”

云咎嘆了口氣, 拉著手腕將她擁入懷中，無奈地安撫：“是不放心我么？”

“沒關(guān)系的。”他輕聲道, “聽話。”

明曜聞言怔了一下,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兩個字從千年前的云咎口中吐出。饒是她如今與云咎已經(jīng)這樣親近，卻依舊感覺自己被這命令般的字眼震懾，它令她想起了千年之后冰冷而強(qiáng)大的執(zhí)法神, 那兩個音節(jié)如同收緊的繩索般纏繞住她的身體，很快將她內(nèi)心隱約的不安和疑慮都強(qiáng)勢地鎮(zhèn)壓了下去。

她乖順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靠在他懷中：“那……算上今日, 也只剩七日了。”

少女終究還是有點(diǎn)不安, 伸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輕聲細(xì)氣地道：“……又要分開了。”

云咎沒有回答, 只是更緊地回握住了她的手。

那天夜裏, 他們攜手穿過燈燭輝煌的夜市，在靜匿流淌的河面上放下了兩盞花燈。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因此小河上只有他們的兩盞燈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亮。

那兩個小小的光點(diǎn)順著水流不斷飄蕩, 明曜與云咎便拉著手走在河畔, 一路跟著花燈往前走。深秋天寒，她無端感到神明的掌心又有些發(fā)涼, 明曜下意識地加重了幾分緊握的力道，卻忽地感到自己肩上一沈，竟是被云咎披上了一件斗篷。

“冷嗎？”他的深眸映著她身后的燈火，閃爍著星子般明亮的柔光，饒是見慣了他清俊的長相，還是因他此刻的模樣而微微怔楞。

“不會冷的。”她搖了搖頭，卻任由他伸手替她拉緊了披風(fēng)。明曜仰頭看著他的臉，看著他微垂的長睫下投落的小扇般的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頸。

她溫暖的手背貼上他的脖頸，微涼的觸感令她生出些許詫異：“你的身上怎么那么冷？”

神明……本該是不會畏寒的。

“估計是一直被風(fēng)吹著的緣故吧。”云咎快速地將她的披風(fēng)系帶打了個結(jié)，重新將她的手攥回掌中，目光瞟向旁邊的河面，“吹遠(yuǎn)了。”

花燈隨著水流遠(yuǎn)遠(yuǎn)飄到了一座拱橋下，兩盞孤零零的河燈似被水下的石塊擱置，一前一后地輕輕碰撞著。

明曜走到橋邊，低頭望著那兩盞燈，桃花眼微微彎起：“這流連不去的兩盞燈，同我們有點(diǎn)兒像呢。”

“不過……據(jù)說許過愿的河燈走得越遠(yuǎn)，才越會靈驗(yàn)。”她重覆著賣河燈的小販攬客的那些話，左右尋找著趁手的工具，想要將那兩盞河燈撥開。

云咎低頭看著河中的花燈，眸中掠過一絲微光。片刻后，他輕輕抬起手，一點(diǎn)點(diǎn)神力如微風(fēng)蕩開河水，那兩盞小燈越飄越遠(yuǎn)，逐漸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明曜靠在橋邊，多日來終于見到云咎施展了一點(diǎn)兒神力，想著他的傷勢可能真的恢覆得不錯，臉上的笑容便越發(fā)明亮：“云咎，你能告訴我，你許了什么愿望嗎？”

他聞言垂眸望向她，思索著什么一般停頓了片刻：“我許愿……你可以變成一顆小石頭。”

“什么？”明曜一時楞了，桃花眼睜得滾圓地望著他，“為什么？”

因?yàn)槲蚁Ｍ麝鬃兂梢活w小石頭，這樣我可以時時刻刻將她揣在掌心。我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哪怕天罰將至，我也可以將她銜在口中，或者吞進(jìn)肚裏，直到神祇的肉身消散，皮開肉綻，否則誰也找不到那顆小石頭。

云咎深深望著她，許久之后才低笑著移開目光：“騙你的。”

“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哼。”明曜轉(zhuǎn)過臉，輕輕哼了一聲，嘟囔道，“那我也不說了。”

天色愈深，街巷的燈火一家家熄滅了，明曜在黑暗中望著潺潺遠(yuǎn)去的河流，一輪滿月高懸天際，在那如墨般水面拖曳出一道影影綽綽的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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