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苗瓔珞來說，眼前的一切果然是驚喜。桔園深處有一幢農家小院，屋前幾只雞正悠閑地散著步，水井旁有一個藤架，可以想象夏天掛滿葡萄的景象，還有屋檐下盛開著的各色菊花，幾年前向james解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時腦海中浮現的正是這種畫面。

“我們真的能住在這裏嗎？”苗瓔珞轉身看著楊一山，還未等得及他回答，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

“阿山，你們終于來了。船都靠岸那么久了，還以為你們迷路了。啊呀，我瞧瞧，好漂亮的女娃！”突然冒出來的胖大嬸不由分說拉起了苗瓔珞的手，東瞧瞧，西瞧瞧，“阿山終于也結婚了，還是這么標致的人兒，張媽真高興……”

“張媽，我們會在這裏多住幾天，珞珞以后可以慢慢看，張爸呢？在桔園還是在工廠？”面對苗瓔珞求救的表情，楊一山只能聳聳肩，張媽的熱情他也沒辦法。

“老頭今天一早就去工廠了。你叫珞珞是吧？叫我張媽就可以了。你幾歲了？哪裏人？和阿山認識多久了？……”

“張媽，我們先去工廠看看張爸，午飯時再讓你好好審問。”楊一山試圖為苗瓔珞解圍，不過效果并不理想。

“工廠那些機器吵得人頭痛，你去找你張爸吧，珞珞我?guī)闳ソ蹐@嘗嘗我們今年新品種的奶油味桔子。”沒等當事人說出拒絕的話語，苗瓔珞已經被胖大嬸拉入了桔園。

從沒見過這么大的桔園，桔樹上的果實每顆都同樣大小，黃澄澄，在陽光下閃著漂亮的光澤，“明后天這些桔子都要被摘下了，再過幾天要賣去國外了。”見苗瓔珞伸手摸桔子，胖大嬸眉開眼笑，“摘下來嘗嘗，很甜的。今天又是大豐收！”

“出口去哪個國家？”因為蟲害，今年桔子銷售大受影響，但張媽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

“有好幾個國家吧！我們都不懂，這些都是阿山決定的。我家老頭只是掛個名，其實老板是阿山。”

“他？”苗瓔珞很驚訝，本以為楊一山只是對股票，期指有所研究，居然還經營桔園。

“以前我們這個島很窮的，年輕人都去了海城，留下老人在這裏打打魚，種種地。十幾二十年前了吧，那邊的老張頭帶回一個小男孩，說是什么高官的兒子，外公還是什么中央領導人。那時候的阿山只有這么高吧！”胖大嬸比比胸口，“他每天都望著大海，我就請他吃桔子，他說很甜，可以拿去海城賣。后來我就真的拿去賣，果然有好價錢。之后又讓我們把家裏養(yǎng)的雞呀，種的菜呀賣給那些收購的人，果然又省心又賺錢。他那時只有十幾歲吧，我們這么多人都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小孩。”

“那他是什么時候開始經營這個桔園的？”似乎沒有人知道桔園的事，甚至james都沒提過。園子雖大，但這個島很小，交通不便，即使外銷能賺錢，從長遠來看并不會有太大發(fā)展，楊一山為什么要在這裏搞桔園？

“四年前阿山回來，讓老頭承包下所有的桔樹，搞什么無公害綠色食品，又什么認證的，還請了兩個大學生來研究種桔子，前年又建了工廠，把好桔子包裝好了賣到外國去，不好的桔子就榨汁，做罐頭。現在看看我們這裏，家家戶戶都住洋房……到了，就是這幾棵！”胖大嬸停下來，指著幾棵外表并無特別的桔樹，“嘗嘗看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

苗瓔珞摘下一顆，果然比其他的桔子清甜，還多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不錯吧！”張媽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走，我們拿去給阿山嘗嘗，如果他也覺得好，明年就可以種這個，又可以賣更好的價格了。”雖然快六十了，但她依然精力充沛，走起路來風風火火，苗瓔珞險些追不上。

農舍前多了許多人，應該是工廠的人午休了，楊一山手捧箱子，與一個微胖的老頭向他們走來，“老頭，我就說那桔子好吃，珞珞也說不錯。……珞珞，快拿給阿山嘗嘗！”張媽的大嗓門惹得途經的所有人都看著他們。

苗瓔珞看看手中的桔子，有看看楊一山手中的紙箱。這裏這么多人，如果有人看出他們的不對勁，會不會又是一則新聞？無奈掰下一囊桔瓣，放入他口中，手指劃過他的嘴唇，突然讓她想起婚禮上的那個吻，自己清楚地記得那時的情景，還有那溫熱的氣息。

“阿山，怎么樣？”被喚作張爸的男人著急想知道結果。

“還不錯，等我回海城做過營養(yǎng)分析再決定吧！”楊一山有些許的尷尬，他壓根沒嘗出桔子的味道，當苗瓔珞的手指劃過他嘴唇那一刻，所有感官都被他面前的女人吸引了。陽光下，她正仰頭看著他，發(fā)絲在微風中擺動，她的臉頰不再蒼白，而是漂亮的淡粉色，嘴唇嫣紅，似乎殘留著桔子的甜味……

“珞珞，快過來吃午飯了，不知道你喜歡吃了什么就隨便做了一點。晚上你告訴張媽喜歡吃什么。”

看看桌上的菜，楊一山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苗瓔珞很少吃有殼的東西，可是張媽準備的不是蟹就是蝦，要不就是貝殼類，等等，她似乎是吃蝦仁的，楊一山突然記起。很自然地夾起一個蝦，剝去殼，放入苗瓔珞碗中，“快吃，下午教你摘桔子。”

盯著碗中的蝦仁，眼淚在她眼中積蓄，這是第二個會為她剝蝦殼的人，第一個是剛剛過世的苗衛(wèi)國。

“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如果我愛上你怎么辦？”